”了一声:“自由自在,没什么不好。”
他心底十分后悔。自己的身世并非什么光彩事,以前有人问起来,他从来都是瞪眼不言语。怎么她一问,自己就乖乖答呢?
他扭过头,悄悄告诫自己:“下次对陌生人不能交根交底。”
头顶上一声扑哧笑。她终于发现:“你怎么自己和自己说话啊?”
夏偃猛抬头,热汗烘烘的落在耳边,又马上变冷,黏在鬓角,难受极了。
“我……”
他窘迫,一只手用力抵着墙,好像什么秘密被看穿了。天知道,无依无靠的流浪生涯有多孤独。他渐渐学会了,在心中创造一个无中生有的小伙伴,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形单影只。
他也知道这不太正常。忽然想往屋子里躲,却又舍不得,哪怕听她笑话自己两句呢!
少女却没有嘲讽的意思。她垂下眼帘,轻声问:“那么——你没想过去偃国寻找你母亲?”
夏偃轻轻咬嘴唇,抑制住了自语的冲动,摇头,故作轻松说:“没钱。去也没用。”
其实哪有这么简单。他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孩子气的自尊。母亲说不定早已再嫁,早就生了出身高贵的子女,过着酒池肉林的贵族生活。他一个小叫花子,何必去自讨没趣。
他心里的想法错综曲折,少女也许猜到三分,微微皱眉:“你这孩子,心思古怪。你母亲又未必是有意抛弃你。”
夏偃脱口问:“怎么叫未必有意?”
她没答,仰头研究起了一道墙缝。
夏偃没再问,被她的样子迷住了。
但她下一句话把他打进冰窖:“你也许不知。因着偃侯不敬神明,荒淫无道,偃国已被诸侯联军剿灭了——贵族和臣子们尽皆殉国,几乎没有幸免的。这是上个月的事。”
夏偃脸色白了,呼吸跟不上心跳:“你、你怎知道?”
“我……”少女的脸色晦暗了一刻,“我刚刚路过那里。”
外面黑云如墨,北风盘旋呼啸,风声顺着狭窄的入口缝隙,卷进夏偃的耳中,像是发怒的雷。
他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塌陷了。想象中的酒池肉林一下子化作荒山野冢,白森森的发光。头脑晕眩了一刻,再清醒过来时,已经靠墙坐着,浑身无力。
他下意识地喃喃,悄悄对自己说:“不信。她也许记错了。”
少女轻轻笑一声,不跟小孩子争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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