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在顾子午要捅第三刀时,仓皇避让间一脚踩空跌进了湖里,他返身单臂划开一段距离,上岸逃离现场。
顾子午横臂擦掉几乎要流进眼睛里的血,面无表情地撇掉匕.首,上前将江敏拽起来,默不作声给她穿衣服。
江敏不声不响任他摆弄着。半晌,四肢恢复了几分力气,五感也回来了。江敏伸手在自己锁骨上一抹,看到了顾子午的眼泪。
“顾......”
顾子午没有任何征兆一头栽进她怀里。
江敏几乎是求着顾午跟她去的公安局。
江敏在公安局里虽然抖得跟筛糠似的,但面对那位看起来很不好惹的女警,依旧满嘴谎话。
“是脱我裤、裤子的时候他捅的.....第二刀也是......他自己没有立刻意识到自己被捅了,就还没有停手,还在脱......刀也不是我们带来的......是那个人自己的......”
“我砸了他的脑袋......很多血......我是闭眼砸的,我不、不知道都砸哪里了......我太害怕了......嗯,他也用刀威胁了我.....还说不听话就划烂我的脸......”
顾午默默看着江敏,眼神一开始是特别横的,却在江敏结结巴巴的叙述中渐渐暗淡下来。
柳笙那晚反手抚着背,疼得冷汗都冒出来了,她蹲在地上,仰望着他,突然笑道:“喂,我吊威亚时摔一下更惨,没关系的,你不用愧疚。嗯?你没愧疚?你没愧疚为什么是这样的眼神......顾午,我跟你道歉,我以前害怕你,当你是个怪物。但其实我这样不成熟的妈妈才是个怪物。你就是个正常的十四岁的小朋友......你如果生对了,也有自己的爸爸妈妈,有正常的家庭就好了......对不起啊,我没有照顾好我儿子,也没有照顾好你。”
台风登陆那夜,顾子午湿淋淋地回来,在浴室里对着镜子一遍一遍地告诉他,“顾午,我不需要你了,你能听得到吧,我不需要你了,顾午......再也不要出现了”。但第二天早晨,顾子午睁着一双熬得通红的眼睛,却再度道,“顾午,你在不在?我昨天晚上是疯了,你不要理我。我其实知道,你没有故意伤害她,你只是年纪小,不懂那些话有多重。如果你最近出来,要记得去跟你的朋友道歉。我给你买了新的滑板,是你喜欢的品牌和型号。”
江敏脏得跟个猴儿似的,此刻正上牙磕着下牙在认真跟警察解释:“他上回当着所有人面乱说话,我就生气不理他了。他一直想跟我和好,但我还没有消气,一直也没有回应他。他没有尾随我,就是刚好路上遇到我,不知道要怎么过来跟我打招呼,就跟了我一段路。他真的没有恶意。他是我的朋友。”
顾午低头轻咳了咳,眼神发虚地盯着自己限量版的跑鞋,片刻,转头看向窗外高远的天空,再过片刻,眼睛一勾,嘴巴一咧,露出了高糖分的笑容。
顾午消失在审讯室里。在之后的许多年里,顾午只短暂出现过两次——一次是顾子午跟女朋友交往第二年第一次吵架,一次是顾子午的妻子生产遇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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