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宠的日子久了,就连她也渐渐忘记了自己卑贱的出身,如今顾昭竟然旧事重提,暗讽她的出身。
思及此,她更是盛怒难当。然而浸淫后宫这么多年,她也多少知些进退,生生转怒为笑:“说得也是,妹妹自是及不上德妃姐姐出身高贵。只是……”
“只是什么?”顾昭将手收在腹前,笑着看向她。
只见她扫了主位一眼,掩帕道:“只是……猫这畜生主不详,如今死在您的宝座上,还这样不堪入眼……”
说到此处,她顿了顿,抬眼见顾昭含笑看她,也不恼不问,视线一错,道:“您是不是冲撞了什么?还是上天暗示您注定坐不了这宝座?”
“你大胆!”她话音刚落,顾昭就扬声怒喝道。
与燕太妃的娇声软语相比,她这一声有如惊雷裂空,伴随着万丈威压,将在场的人吓得肝胆俱颤。众人腿脚均是一软,哗啦啦跪了一地。
顾昭厉声训道:“坐不坐得了也是你说了算的?哀家原念在你侍奉先帝多年,先帝新丧才过百日你便穿红戴绿,哀家也既往不咎。如今你竟说哀家坐不了太后之位,如何?哀家坐不得,你便坐得?”
燕太妃早已吓得瘫软在地。
她原先看顾昭只窝在她那犄角旮旯宫里,不争不抢,以为是好拿捏的人。前几次试探,顾昭也总是隐忍。今日对她这态度,莫不是她知道事情真相了?
疑问在心中稍作盘旋,燕太妃很快便将这种设想抹去了。若是顾昭知道那猫是自己让人放的,必不会只是怒喝这么简单,又何苦还要让康宁宫德太妃去查?
如此一想,她才渐渐放下心来,手脚也渐渐回复了力气。她趴伏在地上,一字一句地,慢慢道:“太后恕罪,臣妾口误遮拦,臣妾有罪,请太后责罚。”
顾昭垂眼,和缓了声线,说:“那便罚你到僧录司抄写楞严咒百遍吧。你记住,纵使你父亲如今不再是车夫,成了五城兵马司的指挥史,但奴终究是奴,谨记你自己的身份,不要有非分之想,更别轻举妄动,否则下场便与你的叔父、从前的太仆寺卿一般。”
说起来,燕太妃原先也不这般嚣张跋扈,只是后来盛宠不衰,于是管氏一族便鸡犬升天。她继父有身三脚猫功夫,便被先帝赐了五城兵马司的闲职,直到如今,竟成了五城兵马司的指挥史。而她叔父原先就职于太仆寺,不过就是个铲马粪的,有了她走动之后,竟擢了太仆寺卿,真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典型写照了。
燕太妃听顾昭提起她家人的过往,仿佛被当众掴了一掌般难堪,平放在地毯上的手指渐渐收紧,用力地就要将自己的掌心掐出血来。可此时顾昭盛怒,她也不敢硬碰硬,只好转怒为恨,咬碎一口后槽牙,沉沉道:“谢太后教诲。”
顾昭这才把声线再柔缓了一度,道:“都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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