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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咕噜转两圈,咕噜再转两圈。

  于荣说,她深夜跳江,救上来就不再认人。现在看,比他想得更严重。

  他要再叫她,她先压住骰子,冷清清地说:“你们这些人,见我哥落难,一个不留。给大将军的贺礼还在前厅,都拿走。”

  沈策哽住喉,半晌,轻声说:“将军迟早要回来,留着吧。”

  昭昭不再看他,接着转那个陀螺骰子。

  沈策身受重伤,心腹大将仅剩四人,再无力西伐,沈家军仓促撤回……也给未来的南境留下无数隐患。沈策深知后患,却无可奈何。

  他深居府中养伤,白日里,精神好些,就陪着昭昭。

  沈策认为,白天昭昭看得到自己的脸,看久了,总能想起来。

  昭昭始终把他当成外人,临阵撤兵、抛弃柴桑的人,对他全是冷言冷语。于荣怕沈策听到这些无益养伤,他反而笑说:“她斥责的越狠,越说明心里有哥哥,我听了高兴。”

  骂的久了,他不还嘴,昭昭觉得他似乎没那么坏,偶尔问他,对自己哥哥的看法。沈策这辈子估计也就此时,能够厚着脸皮,把想到的夸赞的话,全都用来夸自己了。不过这一招确实灵验,昭昭渐把他当自己人。

  终有一日,昭昭同他推心置腹,说了有关西伐的一段心里话:

  “从回到柴桑,我常设想哥哥的处境。数百年来,改朝换代的都是手握军权的人。我是皇帝,以前史为鉴,也会怀疑哥哥,”昭昭轻声说,“你看,灭亡晋朝的就是一位北府军的将军,为了获得声望,两次北伐,其后弑君。我哥哥的西伐,与他何其相似。”

  沈策不语,这些,他早有料算。

  她苦笑,柔声又说:“可如果我是哥哥,也会西伐。你不西伐,三年后西面劲敌势大,到时就真是饮马长江,投鞭断流了。那时,第一个遭受洗劫的就是柴桑。你看看外边,柴桑受劫,谁会管?谁都不会管……除了他。”

  昭昭没有说“我哥哥”,而是“他”,细微变动,其中包含的感情差之千里。

  沈策和那如鹿般的眼睛对视,想抱她,是一个男人对女人抱。

  面前的少女无知无觉,低头玩陀螺骰子。这是幼童的玩具,初到柴桑,他给她雕过一个,转到一,哥哥练剑,转到二,哥哥练刀,三练枪,四读兵书,五做杂事,六才是陪昭昭。

  她都记得,沈策能辨得出,她只有在转到六,会忽然一笑。

  隔几日,他深夜就着黄黯的烛火,雕好一个新骰子,每一面都是六。

  到昭昭屋里,他掀开纱帐,将骰子塞到她枕头下,把旧的换走。睡在榻上的人忽然翻身,追得摔下床,栽到沈策怀里时,还在拼命抓他的衣衫前襟:“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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