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她看来,清冷中带着一丝玩味,秦安歌知道自己失言了,尴尬不已,连忙低头像个受挫的小孩,默默吃着碗里的白粥。
不得不说,人在饥饿的时候吃的东西是最好吃的,她生平品尝过的珍馐美食,都抵不过面前的这一晚温热浓稠的白粥,不一会儿吃饱喝足,顿觉精神抖擞了,觉得此时若桓温将她一刀处置了,也没什么遗憾地了,于是壮着胆子问桓温道:“大人是否真觉得,我就是奸细?”
“你不是么?”桓温微微挑了挑眉梢,不置可否问道。他承认,自己对此事还有些疑虑,虽然面前的女子有诸多疑点,可他凭直觉认为,她似乎并不是要加害与他的人。
“是,我是,我是大奸大恶的坏人。虽然明明可以逃离却没有走,但大人认定的事,必定就是对的,反正即便没有真凭实据,大人要处置一个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桓温眸光渐渐转暗,越发深邃寂寥,他走到秦安歌身边伸出手,手指轻轻敲了下她的额头,以示警戒,这女子在他面前,越来越嚣张跋扈,像个不受管束的野马,他若不好好加以管束,日后岂不是要骑到他的鼻子上?
只是,当触碰她温热的肌肤时,突然心生一悸,像是摄了魂,大脑有一刻的空白,然后才渐渐恢复知觉。他当然不会让秦安歌看出这一切,连忙转身,背对着她道:“我送你回去罢。”
……
月朦胧,鸟依还,夜风缱绻。
秦安歌与桓温走在花园小路中,任星光点点洒在身上,彼此默默无语。秦安歌低着头走在前面,两手抓着帕子,有些心事重重。桓温默默跟在她身后,轻轻踏着她的影子,从他的位置可以看见那一抹光洁的玉颈,低垂着的弧度令人心醉,就在此时,风轻轻吹起她的衣袖,他伸出手,轻轻覆上那一抹飘扬的影子,转瞬间,又立即放下,只定定看着那抹俏丽的身影,微微蹙起眉头。
这一夜,千里之外的京都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这个本该寂静的雨夜,皇城内外却分外喧嚣嘈杂。上至三朝重臣,皇亲贵胄,下至文武百官,皆脚步慌乱,踩着雨屐,撑着油纸伞,在厚厚的雨帘内穿行,城内忽然出现许多军队,从四面八方向京都涌来,将士铁甲铮铮,骑着高头大马在街巷中狂奔,来往马匹溅起朵朵水花,搅得人无法好梦。
当朝天子一心向道,无心政务,已宣布退位,潜心修道。由不满三岁的太子易继承大统,鉴于太子年幼,便有太后垂帘听政,会稽王殷洁辅政,加封晋公,受九锡殊礼。
殷洁乃是太后的亲兄长,由他辅政,实际上便意味着江山社稷,统统落入殷家之手。
殷家乃当朝世家,与姜家渊源颇深,经此变故,殷、姜二家将权势滔天,无人能及。
吏部尚书何充连夜修书一封,八百里加急送至桓温手中,信中除了说明当朝局势外,还有二字落在不起眼之处,寥寥几笔,却耐人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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