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时雨再稳得住,都不由红了脸,嗔怒地看了他一眼,便对上他隐隐含笑的一双眼。
一时间,她隐含的惊惶与不解,都在他这轻描淡写的一笑中被化解了。
两人虽各站在偌大宫殿的一角,可只是这么一眼,便好似在空中架起了一座鹊桥,一些未说出口的话,都已然彼此明了了。
与皇帝的对话,并没有进行得太久。
时雨心里门儿清,皇帝如今看起来好说话,一方面是有皇后和乔停云的面子在,另一方面,也是他对于时雨“知道正确的火药方子”此事深信不疑。
时雨并没有提翻案的事情,她清楚得很,如果她在这件事情上帮不上忙,或许袁家的冤案,再没有昭雪的一天了。
到底是在宫中,傅嘉木叫来监视她的人只能留在殿外,帝后携手而出,把时间留给了二人。
时雨注视着乔停云,忍不住道:“你就这么肯定,我真的知道什么吗?可我……我压根就不知道,父亲也没有给我留下什么东西啊。”
乔停云伸手轻轻地按在了她的肩膀,“你先告诉我,你父亲在得安城都坐了什么,与什么样的人往来?”
时雨的记性一贯极好,她费力地思索了半晌,便明明白白地道:“那时候父亲极为沉迷西洋来的一些书,说是大学问,居然连他的那些个四书五经都不再整日挂在嘴边了。我还不懂事的时候就是如此,母亲是很支持的,我想她许是觉得,横竖起复无望,父亲要是能再寻到一些感兴趣的事物,也总好过再沉湎于过去。”
“此外,得安城的民风开放,算数之学蔚成风气,父亲开了学堂讲这些,来听的学生竟也不少,交纳的束修,倒够我们过上富足的日子。父亲渐渐的,也与西洋来的一些异族人有了往来,常常点起书房的灯,彻夜谈论这些东西。这其中还有些得安城的扶余遗民,他们逃过了当年的那场屠杀,对于被贬谪流放的父亲,是很同情的,也就是他们告知了父亲火药之事……我不知道父亲发现了什么,也怀疑过,是否是他的那些奇特的朋友们,引来了袁家的灭门之祸,可起码在延和十七年前,他与那些友人,可谓是相交甚笃。”
纵然时隔多年,乔停云都几乎要为这个不拘小节的袁大人喝彩!能够抛弃成见,虽身处逆境,却还有一颗不依不饶,追求未知事物的心,时雨的坚韧,的的确确都是继承了其父的优良品质了。
“在出事前,可有异样?”他又问。
时雨略略思索,带些不确定地道:“我倒是知道他曾与人通信往来,那时候他几乎与故交断绝了关系,只有寥寥几人还维持着联系……我父亲光明磊落,倘或他有所发现,很有可能是会告知于人的。只是父亲对于从前之事讳莫如深,我也鲜少听他提起那些友人,里头到底有谁,却是半点儿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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