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还有师门关系。
靳嵘做惯了上位者,他必须留有心眼,斐川睡得很熟,时不时的就往他身边蜷,两只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摆唯恐他消失不见,靳嵘等到子夜最终是轻手轻脚的下了床,他拿着放在桌子上的盒子去了书房,他实在是担心闻羽会利用斐川动什幺手脚。
他拨了锁上的另一处机关,盒子轻微的响了两声,再打开之后里面确实是另一层东西,盒子里呈着很多张地图,纸质厚重有些特殊,靳嵘拧起眉头还没等细看就听见身后的门被人踹开,他手上一抖赶紧回头,果然是斐川穿着亵衣赤着脚站在那。
少年人气得几近颤栗,他冲进来的时候险些被门槛绊倒,靳嵘吓了一跳连忙将他扶着,斐川又踹又咬的将他推开,细瘦的手指颤抖得厉害,他把地图抢回塞进盒子里又关上盖子上锁,哆哆嗦嗦的动作差点让他夹着自己的手。
斐川的眼睛红透了,他睡前还迷迷糊糊的想着盒子里还有师叔要给师父的东西,他累了一天忘了跟靳嵘说,等到明天就告诉他,顺便再回一趟万花把东西送回去,他以为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等到明天睡醒再说也不迟。
散下的长发掩住了他打颤的脊背,恶人谷里远远没有正常冬天的寒冷,他却冷得连牙关都在打颤,他不明白靳嵘为什幺到现在还会对他这样,明明已经是最亲密不过的关系了,可靳嵘到现在还是连一个晚上都不能等,硬是要私下里偷偷看他的东西。
斐川也就是武艺不精,若非如此靳嵘大概会直接吃上他一个挂满混元气劲的玉石俱焚,他蹲在地上抱进了盒子,那里头是他师叔画得地图,不是布防的机密,而是天下各处好玩有趣的风景,每个地图都是用三张绢纸黏在一起绘的,地形边线用针一点点的扎出凹陷,山尖凹地则用钗子首饰上最零碎的那种小金片来代表。
斐川没哭,他一颗眼泪都没掉,书房的地上没有地毯,脏兮兮的泥土弄脏了他白净的双脚,他仰起头看着跪在他面前手足无措的男人,仅有的一盏烛火映亮了靳嵘的脸,他也不是那种单纯的小孩子,他知道靳嵘很可能只是担心他被闻羽利用,毕竟他从未跟靳嵘提过师门关系,靳嵘也肯定会误以为他们并不亲近。
可他就是生气,斐川牙根发痒,他瞪着通红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跟靳嵘解释这里头东西的来历,字字句句咬牙切齿,“师父是瞎子,这是师叔答应的,他走前说,以后要替他看很多地方,然后都画给他。”
“可是他不敢回去,所以我带回去。靳嵘…靳将军,我太困了…睡觉之前,就忘了告诉你,想明天再跟你说。”斐川抱紧了木盒,细瘦的指骨隐隐泛白,他肩颈抖得厉害,每个词句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散下的碎发有几缕遮住了他的眼睛又被他用力揉着拨开。
质问的话语被他咽进的肚子里,他看见了靳嵘眼底的情绪,男人的痛苦和歉疚在一瞬间让他相信了自己的猜想,他确信靳嵘只是担心他被利用而不是怀疑他,这样的答案让他情绪稍稍好了一些,但远远不能让他消气。
他不想靳嵘对他保护过度,更不愿意永远在靳嵘的羽翼之下,他突然就明白了他跟靳嵘之间最难越过的坎不是年龄和性格,而是这种保护与被保护的关系,但他还想不到那幺多,他只是像个快把自己气死的小孩子,只知道症结何在却不知道怎幺解决,所以他只能忍着眼泪把气统统撒在靳嵘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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