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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在他们关心下,青子硬生生吃了一些胃药。她秀气的眉毛皱得比那黑臭的药丸还要苦,苦得似曾相识,叫人眼熟,偏头一想,不正是电视剧里的苦情女主吗?弱弱怜怜好生凄惨,就差没给她推到外面来一场人工造雨。

  在我避开大人挑衅对视上她的目光,她仍然一副不同我计较的表情,可她紧捏的小拳头已经暴露了她的真实心情,真是一个自欺欺人的可怜姑娘。

  夜晚我照旧打开收音机放咿咿呀呀的京剧,不久,我爹咬牙切齿的骂声以及拍门声又开始进行合奏曲,我同昨夜一般困得比往常早一些。

  睡得迷迷糊糊之际,隐约察觉我爹那恨不得掐死我的大骂声变成了怂里怂气的道歉。清醒一二后再听,方知是对面的住户寻声过来骂了一场气势汹汹的山门。

  对方那公鸡叫顿然让我毫无睡意,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嗓音,听得人烦躁,大约即是我爹被京剧吵得不可入睡的心情。因邻居天生自有的公鸡嗓就对他这个人有了不公平的反感,也是一类可怜人。

  公鸡叫消失后,房门口传来爹的乞求,他的态度软得仿若飞流直下的哗哗瀑布,软中带躁,躁中带恼,还向我抛出了一些诱人的条件。比如我曾经奢求的芭比娃娃全套,有遥控器的小赛车,四个轮子的儿童自行车……亦或者我想要什么,他尽量满足我的要求。

  我爹以为,小孩子大约好哄,顶多花点钱财买和气就算完事,可他不明白我当时的心情,已经不能叫外在之物容易支配。

  我声音稚气,言语明确地说,只要代娣和徐知青从家里卷铺盖走人,我什么也不闹了,每天都乖乖的,保准儿比传说中的机器人还要听话。

  我父也不知从何时起,沾染了外来人的厚颜骨气,非常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我的要求,竟还放狠话吓唬我。他说,你这狗崽子,看你明儿早上是躲得过我的鸡毛掸子还是躲得过邻居的拖鞋底,没一个人受得了你,你就是专门为挨打而生的,是不是?!你说,是不是!?

  听说睡前记忆好,无意识之中,他的威胁仿佛触动我大脑里的保护层,凌晨四点天未亮,我分外神奇的自然醒了。醒来后,想起的第一件事正好是鸡毛掸子,于是我趁早收拾书包,揣走牛奶和面包,在冷空气的侵袭下,打颤摸瞎奔向了学校。

  来得甚早,保安没起。

  即使带了厚手套、绒围巾和紧贴的口罩,也不能御今年的魔鬼寒。我连带手套将手一起穿过校裤松紧放在屁股上捂热,一边高抬腿似的踏脚,一边在电动伸缩门外张望里头。

  我土匪气十足,啊啊喊人。

  只要门未开,便誓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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