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姥姥清醒过来,我把她推到院子里来晒太阳,整个上午,我都坐在小凳子上陪着姥姥晒太阳,后来昏昏沉沉枕在她腿上也睡了过去,我一觉睡到下午,姥姥也没醒。我想叫她进屋里睡去,以免受凉,她却没有反应,似乎睡得深而死,我喊了好一会儿,她仍然闭著眼睛不声不响的。
我渐渐加重力道摇动她,加大嗓音唤醒她,她都无动于衷。我便等她多睡一会儿,心想,等我做好饭,也许她老人家就醒了。
我去小卖部买了些厨房里缺的东西,又去田里摘了些菜回来。等我做好两碗易消化的面食,过来请她吃饭,如何也请不动。她近来胃口的确不好,我也就算了,一点儿不逼她。她饿了的话,大抵会醒。
到了傍晚,我再次去喊她,不厌其烦地喊她进屋去睡,她还是不醒。
她喜欢看落日,我就等她一个人霸占着院子看个够。晚了一些月亮和星星出来了,她也喜欢看,我劝了劝,她全当耳旁风,只晓得闭著眼睛不理我。我仍然随她去了,以无奈的心情百般迁就她老人家,像过去她溺爱我一样去溺爱她 。我帮她洗脸洗脚后,进屋去收拾被子,不经意发现姥姥把我以前用透明胶贴在墙上的素描画压放在褥子下面,透明胶粘在我的素描画上,她大抵是用刀将画的四周边沿切过一遍,才将画完完整整取下来的。
我从屋里抱来一床被子给她盖上,盖得严严实实。怕她半夜醒来,我坐在门槛上守了她一夜。
第二天依旧是大太阳,可是姥姥还是没有醒。
我还是那么关心她,怕她热了,我又把被子抱走了。然后,我耐心叫她吃早饭,她耍性子丝毫不回应我。直到晌午我才肯走到她身边来,不再去做那个做这个使自己忙忙碌碌的。
我站在她面前,看着她,陪伴她,站了不知道有多久,像她孤独的生命那么漫长。
午后的暖阳依然照耀着她全身每一处地方,仿佛要将她身上的腐气一扫而光。可是她皱纹里依然夹杂着老年人衰老的那种死皮屑,在那些阴暗的纹路里肆无忌惮滋生。也许她身体里已经开始滋生另一种相似的什么,却没有露出任何一点死气。
她安详地睡着,轻轻合著松弛的眼皮。
我慢慢摸上她闭了两天一夜的眼睛,然后沿着鼻根往下,又从鼻尖至人中摸向她的嘴,也捏了捏她柔软薄短的耳垂,我小时候捏著后才能使我睡着的那个耳垂。最后,我极轻极轻地抚上她睡着的整张老脸,我的手和阳光一样温柔对待她,像对待一件极意破碎的东西,一个向天上飘而很快消失的泡沫。
在我那遥远的记忆里,姥姥每日天不亮就起来了,她帮我穿衣服,帮我洗漱,帮我梳麻花辫,然后打着几块钱的电筒送我去学校。后来我年龄大了些,她就站在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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