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一晕车,吃得药全会呕吐出来,所以我费力蹬着三轮车拉她去镇上看了几次病。可她总不愿意呆在卫生院里,嫌闷得慌,嫌呼吸不过来。从卫生院回来,我马上熬了中药端过去喂她,也道:“姥姥,生病很痛吧?哪里痛要说,我有钱给你治病,你住院这点钱,我买一件衣服就没了。”
“不,住在病房里跟躺在棺材里一样,我喜欢生病。”
“憨!为什么。”
“因为我的小雁子就回来了,生病好啊,生病提醒我还活着。”
“你怎么知道雁子就能回来。”
“将死之人还不知道吗。我前些天还看见你姥爷了。我死了你不要哭,我是老死的,老死是好事。”
“呸,那您看见我父母了吗?”
“没有,他们是没魂的东西,死得早,也散得早。”
我便想起我们很久以前的对话。有一回我病得厉害,连日不曾上学和干活儿。姥姥突发奇想地问我,你喜欢感冒吗?
我忙点头回答说,喜欢。
她就嗔我,憨儿!你不喜欢。
我仍理直气壮说,我喜欢!
她就问我,为什么呢?
我稚气告诉她,因为姥姥和我都不用干活了。
你怎么知道姥姥没干活?
因为我没看见呀。
…………
“雁儿啊,在城里有没有相中男人?”她小心翼翼地问。生怕我像多年前一样不耐烦了。
我温和地向她诉说我的想法,“姥姥,我不想嫁人,男人总是让我精疲力竭。”
她便说:“好,不嫁,不嫁,嫁男人束缚住自己,那等我死了,你回城里去,我听人说,城里有养老人的地方。”
她所有的期望都被磨尽了,磨得只剩下对我百依百顺。
我上了床同姥姥一起睡了个午觉,一觉睡到中午又是个阴沉沉的天,我才站到屋檐下伸懒腰,院儿里那门槛上忽然出现一只满是泥沙的解放鞋,鞋头的绿胶与布相连的那一部分破了一个小口,便露出主人脚拇指背上黝黑的一点皮肤,解放鞋踏下来后,上头的泥沙散落了些,也抖入了破洞里。她弯腰对着那只鞋有洞的地方抠了抠,还抬起手来闻刚才抠过脚的指头。
她正闻着,视线逐渐向上看见了我,就愣住不动了。她凝视我的同时,手渐渐放下来就着宽松的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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