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的时候,我憧憬地看着他每天早上离开的那个方向说,大学。这两个字轻轻缓缓从我嘴里实实在在说出来的那一刻,我甚至害怕我身处城市只是一个幻觉,一个快要做完的美梦。
我只是一点点注意大学里的任何角落——它基本的一切,坚固干净的墙面,宏伟耸立的高楼,平坦光滑的地面……宽路两边光秃秃的树木我都觉得它像人一样精神抖擞,无时不刻挺立着它在学校里该有的精神气。
然后我脑海里浮现了我过去的学校,几间简陋的教室加上破烂的矮墙围起来的学校,中间是一起风就沙尘满天飞的沙场,最前面有一个不算稳固的旗杆。至于村里那小座破败的学校就更孤零零了,只有那么一间裂着缝的教室,宋元明他小叔来了以后还爬上爬下修缮了不少。
我现在都不想承认那是个学校,但宋小叔说,有老师有学生的地方就是学校。
我们漫步大学时,宋元明也想起了我家乡的学校,他说,去过一趟后,他现在压根不敢犯懒旷课,一那么做的话,他觉得自己简直是在亵渎山里的孩子。
我倒不认为有何亵渎,城里的他们更需要追求精神层次上的文明进步,于是选择广泛,但就算失利一两次,也有其余的资源可以发挥。而我们一旦失利,则与锦绣前程此生都绝缘了。宋小叔从前粗略的讲过。
我带你去听课。在大学里宋元明不用问我想不想,他知道我在这样的地方想要得太多太多了。他没有在上课中途带我进去,而是等人家开课前先混进去,他说如果老师讲到一半自己又迟到最好就不要进去了,显得不尊重人。我担心蹭课被发现,他表示不要紧,除了学生会认出陌生面孔,老师通常记不得人,而且有时候连老人也会来蹭课旁听,这样热爱学习的人,是受老师欢迎的。
虽然我听不太懂大学的知识,也正襟危坐入了戏,假装自己是个大学生。我随着教授的讲解点点头,也同大家一起嗯嗯回应,我这有模有样的神态甚至被宋元明给偷拍下来了。他翻着照片揶揄我时而微微皱眉,时而恍然大悟,他感到自行惭愧而又无地自容,因为他从没这样生动的上过课。
我一害臊握拳捶他肩膀,他不慎将手机摔了出去,噼里啪啦的还往阶梯下一路滑去。教授马上注意到了这里,他先一步过来捡起了宋元明的手机,板着老脸叫他下课后来拿,并且把我们两个的位置分得远远的。教授话里有话地说,不要在他的课上谈恋爱。
我当时一紧张,不仅结结巴巴道了歉,还将自己老底都掀了出来。我捏着衣摆说,对……对不起老师,我跟他没……没谈恋爱,我……我山区留守儿童。
宽阔的教室里瞬间爆发出一片哄笑声,教授甚至以为我是来砸场子的,在宋元明极其认真地介绍我的来历后,教授敛了愠色,竟然让我站起来讲一讲山区的情况。
面对那么多双陌生的眼睛,那么一群知识分子,我磕磕巴巴讲了起来,两手相互拨弄着,眼睛也无措地转动,在我看到这当中最熟悉的宋元明给予我鼓励的眼神时,我后来全程只看着他,便安定了下来,讲话也逐渐利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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