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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眼,发现那根箭已经被取了出来。果然不出她所料,箭头带着锐利的小钩子,甚至还泛着诡异而深沉的一点幽蓝。

  箭上淬了毒。

  谢华晏面色一变。

  这种情况下自然不可能刮骨疗毒。若是毒性强烈,别说腿了,怕是陆君和性命都要不保。如果毒性弱些,残废也是肯定的了。

  她转过头去看,陆君和已经是面如金纸,唇色发紫。许清浅半弯着腰——现在车厢里的空间实在是狭小拥挤,她便只能这么艰难地站着,试图给陆君和止血。一块又一块的帕子被按上陆君和的伤口,但不过片刻就再次被鲜血浸透。许清浅急得眼眶都红了,泪珠大颗大颗地砸在地上,却哭得半点儿声音也不肯发出,只执着地换了一块又一块的帕子巾子。

  马车微微一晃,终于停了下来。车夫惊魂未定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主子,到、到了。”

  谢华晏示意垂灯去帮着许清浅将陆君和抬了下去,自己则扶着锁烟的手,小心翼翼地护住肚子,跟在老夫人后头下了马车。

  数座山峰环绕,围出一块天然的谷地。临近南边又在谷地,水还没有结冰,冰凉清透的溪水顺着地势不疾不徐地流过,不远处还有个看起来还算宽敞的山洞,许清浅她们已经将陆君和安置在那里了。

  这里看上去倒是十分隐蔽安全。

  谢华晏轻舒了口气,稍稍放下心来。

  永定侯也下了马车,看了眼陆君和的方向,语气淡淡:“我们先歇息几日,待君和好了就上路。此地隐蔽,鑫人一时半会儿也找不过来。”他赞赏地朝下人们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次多亏赵春和指路了。”

  听到要因为陆君和养伤而在此滞留一段时间,永定侯夫人不屑地撇了撇嘴。

  若是放在从前,撇嘴这样自降身份格调的动作她定是不会做的。但是自南逃后,永定侯夫人似乎就越来越不注意自己的仪态了。

  谢华晏收回了目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下人们忙着打水劈柴生火晒干草,为各位娇生惯养的主子们收拾出一个舒服的住所。

  -

  舟州,玉山行宫。

  前朝最后几任皇帝都尤好南巡,甚至特地在舟州修建了一座行宫。也正因为如此,林氏皇族才不至于狼狈到借住当地望族的宅院。

  林北辰站在紫檀木书桌前,桌上的羊脂玉龙头镇纸静静地压在一张澄心纸上,一旁是一方双龙戏珠砚台,徽墨的香气混着龙涎香,晕染了一室的安宁奢靡。

  他伸出手,一一拂过笔架上悬着的一排笔。

  羊脂玉,黄花梨木,檀木镶金……

  林北辰取下一支惯用的白玉紫毫湖州笔,用笔管敲了敲另一只手的掌心,半垂了眼,嗤笑一声。

  即便是名门望族也需依附皇权而生存。故而当他手上还掌着大楚最高的权力的时候,这些大族就惯会讨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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