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机会,从最底下那层内侍中培植新人,换下太后的人。”王永发气息不足,说着话时口型动作大,声音却小,辛如昌不自觉就侧耳去听。
“这裴岳天分高,你救下他,难保今后跟你争夺司礼监掌印太监的就有他。”
辛如昌哑然,他极少见师父夸过何人,竟给裴岳这样高的评价,心中略有些不以为然,答应了人家的事看来办不成,冷了半晌,说:“可是,常碧蓉给他说情了。”
“他认识常碧蓉?”王永发问。
辛如昌说:“具体怎么我也不清楚。是今儿早上常碧蓉来找我说起这事。”
王永发眯起眼睛,仰倒在圈椅中,说:“老啦,岁月不饶人呐。这把椅子也坐不得多久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今后的路还得你自己走。”
按照王永发的意思,今天夜里就让裴岳死在牢里。可辛如昌犹豫了下,便给了裴岳一线生机。
次日一早,裴岳被蒙着眼睛押往行刑地。他闻到清冷的空气中清凉的水气,鼻头碰上几点冰凉的雪沫,已经入春,竟然下雪了。
裴岳想起自己离家的那天,恰逢初雪,回首望见家中炊烟升起,那景象似乎还在眼前。望见那烟,虽然裴岳也知道家中少了他,日子仍要过,但他眼睁睁看着一家人剔除他仍寻常一样过着日子,心里极不好受,他暗暗下定决心,要么衣锦还乡,要么死在外面永不回家。
想到这里,裴岳忽然硬住,往地上一趟,喊道:“给我一刀,让我死个痛快!”
却没有人拉他,任他躺在薄雪中。
有人把蒙在他眼睛上的布条挑开,裴岳睁开眼,看见了当今的天子----李和崇。
李和崇站在他身边,垂头打量他,把裴岳全身上下看得一清二楚。
裴岳躺在地上,眼里能看见李和崇,但因为视线角度问题,看见了人却没看出什么名堂。
“裴八碗?”李和崇不确定地问。
裴岳听见这个有人唤自己这个名字,有点儿分不清自己是清醒的,还是在幻想中。
一片雪花落在他眼中,裴岳闭上眼,眼前却浮现出一个小男孩圆溜溜的头,从大树背后探出来,眼睛亮亮地盯着他看。
裴岳也变小了,似乎是十来岁的时候,他正赤足在河里捉鱼,因为走神,手里的木盆渐渐斜了。
“鱼!”那孩子喊了一声。
裴岳赶紧把木盆端平,但那条鲫鱼还是趁机溜了出来。
那孩子窜上来,两人七手八脚把水搅得浑不见底,鱼也跑了。
两个孩子望着逍遥而去的鱼。
“诶,那里有一条,比这个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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