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碧蓉回身一看,笑了,说:“等你把袖子挽好,天都黑了。”其实她一直纳闷,裴岳是苦出身,举手投足却有股贵气,忒讲究。
她伸出两根手指,捻起裴岳折好的袖子,啧了一串,然后说:“拿尺子量好了,也不一定能折得这样标致。”
裴岳拍开她的爪子,乐道:“今儿随你损。”
常碧蓉柳眉一挑,问:“有事相求?那我可得占够了便宜。”
裴岳但笑不语,从水缸中舀了一瓢水,倒给常碧蓉洗手。
常碧蓉洗完了手,一块帕子在手里来回倒腾,朝裴岳歪头一笑,嘴里说:“得秉笔大人亲自倒水,真是受宠若惊,我这待遇不说是圣上的待遇,也跟内相平起平坐了。此生无憾呐!”
裴岳被逗得笑不成语,指着常碧蓉无可奈何。
这一笑,让裴岳感觉到自己眼角应该叠出了鱼尾纹,显出风霜老态,但他没有停下这个笑容,因为这是对着常碧蓉,不用顾忌仪态,不用保持完美,只用把最真实的自己释放出来。
他稍稍舒展了下肩背,环顾这小院子,一如从前,恰逢春浓,一畦苜蓿花蹿得婷婷,一株玉兰花开得袅袅。围墙边靠着一把小锄头和一只脏兮兮的篮子,倒像那么回事。
常碧蓉递上一杯茶。
是今年的雀舌。
裴岳深吸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嘴角就挂上了真笑意。他说:“到你这里来,就觉着这日子才是日子。”
常碧蓉美目流转,顾盼间有些狭促的意思。
“今年新进了人,你手头有没有几个用得上的?”裴岳问。
“用到哪儿?”常碧蓉反问。
裴岳低头喝茶,吐出两个字:“伴驾。”
“你要干什么?”常碧蓉有两分诧异,要笑不笑地问。
裴岳说:“我近日有些,不太顺利。”
常碧蓉那见他说得这样隐晦,必然是真有了难处,便没再问。心中却有些感慨,想不到裴岳也走到这一步,为了自己的前途稳固,搭不上已成气候的宫妃,便自己培植一个,多个自己人在皇帝身边吹枕头风,总要好过一个人单打独斗。
她把手里的人在脑子里筛了一遍,说:“倒有一个,小姑娘也有这个意思。”
“有这个意思的多了,得圣上觉得有意思。”
常碧蓉暗暗掂量了下,说:“跟景仁宫不相上下。”
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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