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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悼弥深。

  

  一灯如豆,殿中焚香暗香缕缕,那金莲水滴促漏迟迟, 皇帝袭了素服晏坐在蒲团上,正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皇后的神牌, 一霎五内酸涩,身同渡江横舟,往事如涂泥,自临深覆, 把得一盏茶坐冷了,把得一缕月光坐沉了。

  

  皇帝活得一向濬哲,为何容忍鳌拜窃弄威权,为何将赫舍里册立中宫,为何来?为何去?又为甚的(dǐ)跌。一步步从东宫储君称帝,为何对一个人赤子畴依,又为何要心摩意揣?皇帝自问对大清拳拳之心,上对得住列祖列宗,下对得住黎民百姓,一个帝位固守不易,感怀祖德,不忍轻倍,专权意气不为帝德,稍有含怒生忿,心犹不足。可每个人都可怨憎恼怒烦,可他却不明白,一个皇帝富有黎明,为何还要背负这诸多权谋,没踪由,恍恍惚惚入了这波橘云诡的金堂,皇后又为而死,是自己莫衷一是,还是他人调歪助澜?这偌大后宫久不治理,竟纵得稂莠盈畴。宫中宠人竟争俯,宫妃掩口笑喤喤,王上帝号声煌煌,是笑喤喤还是声煌煌,为何强颜为何骄矜,为何痴心为何冷漠,为何生又为何死?昨日因何喜,今朝又为甚悲?

  

  这恁多年来,他知道的不知道的,在紫禁城中丽晴新暖,是春到垂杨还是秋到芙蓉,他眼光里隐隐晨露泫然,皇后的一颗锦心,爱得太过窒闷,似无意又似有意,自心原上便想逃离那份纷杂不堪。

  

  盛夏已近,行花未开,当年那地湿燕泥中,吟罢清风,皇后怯生生地腼貌姡然:“梦里浮生,且得韶光,笑问东君,可年年依旧得君意?”

  

  皇帝想到伤心处,不禁黯然垂头,往事似螺旋,鋩锷波起,刮落了嚣华,再回首仍是在这世事长空中自己踽踽独行罢了。

  

  一月在天含影如水,悄悄地映入隔窗上,他身后併入秀逸颀长的身影来,皇帝心中不大畅快,只诶笑了一声,大有感时抚事的惋伤,“你来了,事情查的怎样?”

  

  苏逸堂在身后躬腿插秧,“皇后生前所言不虚,那查昆得以在尚方院狗活了性命,不日便带着锦葵逃离京都。”

  

  皇帝满脸严然,“可有发现曾与什么人接头?”

  

  “如皇上所想,当初主子有意留了查昆一条性命,只为放线作饵,那查昆离宫后不久就与慈宁宫二总管董成海打了碰头,奴才看到董成海掖给查昆一包银子,在那之后这二人便销声匿迹了。”苏逸堂垂手喟叹,“可以想见是有人从中弄鬼,主子果然有先见之明。”

  

  皇帝若有所思,微微沉吟,“皇后懿德有亏,虽是做了诸多错事,但不至如斯,能有这般狡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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