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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紫砂汤盅往怀里捂了捂,正好从窗缝里瞧见一个老道士,操着一口地道的涿州话,捋着胡子叹道:“老祖宗们提剑汗马,何等不易,到了这些儿孙手里,竟然连宝刀名剑都没见过,还要巴巴地去借人家的刀剑来赏!若是我,也不借给他们!没得糟蹋了宝物!”

  这话引得在座众人纷纷点头,有认识那老道士的,叫他道:“关道长莫说这,我可还听说,竟有那贵勋人家带着家里的世孙去看嫁妆,那世孙都七八岁了,竟连摸一摸那嫁妆头十箱的刀剑都不敢,好不容易被人推着去了,手一伸,就划了个大口子,见了红,一家人哭天抢地!”

  这事儿有好些人没听说过,当即就有人问:“果真是公侯伯爵家的世孙?七八岁了,没见过刀剑呐?”

  那方才说话的人道是,“若不然,还亲自跑到韩府长见识?这回伤了手,那没见识的世子夫人还要往韩家这位三爷身上闹,那位爷可不是受气的人,当时便发了话,道是血污脏了他家新夫人的嫁妆,让那家人用杭绸蜀锦给新夫人的剑擦干净呢!”

  “哎呦!”

  众人皆嚷起来,唏嘘着哄笑着,都道“恶人自有恶人磨”,还把“恶人”两个字咬的极重。

  “......那家真不长眼,韩三爷岂是好气性的?那可是锦衣卫指挥使,杀人不眨眼的!让他们用杭绸蜀锦拭净,已是手下留情了!不然,那家也想尝尝锦衣卫北镇抚司的诏狱不成?”

  这话说了,便有人问那家到底擦没擦,没人知道,然而大家却异口同声,“那是自然了!”

  满京城,没谁敢捋锦衣卫指挥使的虎须。

  话说到这,没人知道后续,又慢慢说起了旁的事来,有人说起韩家的种种,有人嘀咕宫里的密事,也有人问起关老道他们涿州出的侯夫人。

  窗外,肖鹅听得心满意足,不敢再耽搁,把汤盅又往怀里掖了掖,嘴角扬起“凡人怎知神仙事”的得意笑,脚下快起来,一步不停地往四角胡同去了。

  四角胡同车水马龙,红纸铺了一地,青砖黛瓦的墙上尽是红绸高悬。

  天公作美,今日,也就是元嘉十年二月二十二这日,风和日丽,红绸在高挂的大红灯笼的照应下,流光溢彩,尤其门匾前的那一条,将门匾上“韩府”二字衬得火红锃亮。

  肖鹅看了一眼,从渐渐自宅院里陆续离去的醉客身旁挤进了院内。再过不到几刻钟就要宵禁了,便是威武如他家主子——锦衣卫指挥使韩烺,也不好明目张胆地和京城里的律法对着来。这倒不是主要的,主要的还是,不能因为这些前来贺喜的醉客,误了韩指挥使这二十四年来头一遭大事——洞房花烛夜。

  肖鹅把怀里的汤盅上下摸了一遍,小心翼翼地揣着往里跑去,打眼瞧见忙得团团转的他们爷的近身侍卫韩均,赶紧上前叫道:“均哥,爷的解酒汤来了!”

  这一喊,立时把韩均喊回了头。也不管那些围在一旁回事的人了,韩均连忙问:“可是四角胡同老孟家的?”

  肖鹅连道没错,“我亲自看着孟大爷做的,汤一好就揣我怀里了,连气儿都不敢多喘,一路跑来的!”

  他自然不提在茶楼边听人闲聊了两句的事。这事他不提,韩均也不知道,只撇开身侧一堆回事的人,亲自接了肖鹅手里的汤盅,试了温还热乎着,连声道好,“我给爷送去!”

  众人自然晓得喝了一晚上酒,他们爷就快撑不住了,而韩均是那近身侍卫,旁的事都不打紧,吃的喝的却要把着关的。

  以他们爷在外头得罪的人,若不是韩府上下天天绷得跟满弓的弦似得,韩烺不知道已遭了多少毒手了!

  所以韩均不敢怠慢,先找来小碗试喝了几口,舌尖分辨出果然是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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