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的滋味,一分不差一份不错的,这才端着汤盅寻韩烺去了。三转五转寻到的时候,一眼瞧见他们家爷正脚下打晃地送走了最后一位客,烂泥似的伏在小厮肩上往回走。
“爷,老孟家的醒酒汤!”
话一出,小厮肩上抗着的烂泥就猛一抬头,猛得眼前直冒金星,缓了一缓,又迫不及待嚷道:“快!快!给我灌下去!”
平日里最最八面威风、最最让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指挥使大着舌头说话,说到最后的“去”字,调一转上了天,就跟胡乱唱戏一样,抗他的小厮闷笑不已,然醉酒的人已然察觉不到了,倒是韩均给了那小厮一脚,“笑什么笑?!”
小厮不敢笑了,忙不迭把笑闷尽肚子里,韩均却又道:“这还是好的呢!爷又不是没给路人洗过头!”
“噗!”小厮破功了,他想了起来,他们爷有一回喝得猛了,大街上拽了个人回府,非得伺候人洗头,把人家吓得尿了一裤子!
他到底不敢对自家爷的轶事仰头大笑,直到把韩烺拖进一间厢房安放好,才捂着已经憋疼的胸口跑了出去。
韩均把一整盅老孟家解酒汤都给韩烺灌了下去,烂醉如泥的人拍着鼓鼓的肚皮,歪在椅子上歇了一刻钟,终于在月光悄然流转中,吐出了一口最深的酒气,因着根本没吃菜的缘故,这酒气竟还带着酒酿的原香。
“醒了!”
歪在圈椅上的锦衣卫指挥使韩烺,摇晃着脑袋抖擞着坐直了身子,身上的红底金边的喜服让他回想起,今夜乃是他过了小半辈子头一遭洞房花烛夜。
韩烺摇了摇头,青砖上的月影晃了晃。
虽然他没准备娶亲,她也无意嫁他,可踏入黄泉前的最后的挣扎却让她嫁进了他府里。
他在报恩,他在给她冲喜,若她命中此劫不渡,自然万事尘归尘土归土,若是他当真救了她,他倒也任她去留。
韩烺揉了揉眉心,听见了门外韩均急匆匆的脚步。他让韩均去问一问新夫人身子可还好,睡了没有。不论如何,在外人面前他们二人还是要做做样子的,只是韩均缘何急奔而回?
猛一起身,未净的酒劲让他眼前小晃一下,瞬间又归了位。
他一步到了门前,掀开了门帘,“是不是夫人不好了?叫太医了吗?!去把太医院都给爷叫来!”
总不能新婚当夜就出了事,那他就不是冲喜了,该是他把人家克死了!
然而韩均却头摇得似拨浪鼓,“不是,爷!府里进贼了!”
“什么?!”
韩烺双眼陡然一亮,同那嗅到了腥味的雄狮一般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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