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软箭精准地正中粉团,一个青衣女子发髻高悬,束着宝蓝绸腰带,脚踩皂黑长靴,揽着长弓,眉目飞扬地从桃花树后闪出来。
我觉得她有些面熟,仔细一想,便想起来她是那个曾被萧衍夸赞过的忠勇公之女卢漱玉。
姜子商出神发愣的功夫儿,卢漱玉已弯身坐在萧衍旁边的乌木椅子上。
“姜寺卿射不中靶心,就说靶心不好;射不中林子里的鹿,就说鹿不好;眼下又嫌团子不好玩,看来凡是让你射不中的,都是不好的。”卢漱玉的声音清脆,干净利落地说出来,如同珠子坠落玉盘,说不尽的悦耳。
萧衍笑了笑,极为自然地敛起衣袖为卢漱玉斟了一杯茶,而卢漱玉也没有任何的惶恐不安,如寻常般端起茶瓯一饮而尽。
姜子商撇了撇嘴,朝身后的内侍喊道:“愣着干什么,给本官再搬张椅子过来,哪还有我坐的地儿?”
卢漱玉不知说了句什么,萧衍笑意更甚,因他是背对着我坐的,只能在他歪头跟卢漱玉说话时看到他的侧颜。笑容明扬舒畅,将他俊秀的面容映衬得愈加清隽明亮,是真正的开怀欢欣,没有丝毫的矫揉伪饰。与他跟我在一起时,那种沉敛、复杂、阴郁全然不同。
芳蔼担忧地凝着我的脸色,却又忍不住说:“卢漱玉是跟随闽南呈送年节供奉的仪队而来,其余诸郡的人员都已经回去了,皇兄唯独留了她在京中,此次来洛州还将她一起带来。游曳狩猎都让她相伴左右,待她很亲近呢。”
我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既然陛下正高兴,我们就不要去打扰他们了,跟我回宫吧,有些事想请芳蔼帮一帮我。”
我们正要回后宫,莫九鸢拦住了我,小声道:“忠勇公手握重兵,镇守边陲,又极疼爱这个女儿,她并不是一般的闺阁小姐,而是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娘娘……要早做防备。”
我自是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当初我如何防备姜紫苏,现在对卢漱玉应更甚,可……彼时我跟萧衍那般恩爱无隙,他会纵容我,依顺着我,现在呢,我又凭什么让他听我的。
莫九鸢见我不语,以为在心中开始计量对策,便敛袖躬身道:“臣告退。”
目送他远走,我和芳蔼便心事重重地回了寝殿。
我想让芳蔼帮我探听一下洛州城中的雪晴馆在何处,到底出了什么事。虽然我很想知道怀淑与红缨的现状,可他们目标太明显,若是贸然让芳蔼去一定会惊动萧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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