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州行宫奢华之度远超长安的太极宫。墙壁以椒泥刷过,以釉彩描摹出泛着浅金光泽的朔方图绘。幔帐是珠影纱,白天只将外面厚重的绸锦幔帐悬起,垂落下珠影纱,将炽盛的阳光筛得温润而柔和,恍若一缕烟轻飘飘地投落进殿宇里。
所用的凭几和妆箧都是闻之有异香的檀木,手抚在上面有着浑厚羌实的触感。
在这里面待到第十日,我的心总是悬着,好像知道有把刀迟早要落下来,但刀柄握在人家的手里,迟迟不落,又不曾拿开。
宫女替我出去折了垂枝碧桃,精心地养在花瓶里,浸的都是调了蜜汁的水,在窗前开了许多天都不曾枯败。
这些天我总听宫女们议论,萧衍屡屡召见司农卿、支度营田使及工部的随行官员,查验了洛州刺史任上关于兴修河道、防汛的钱粮款项,连杀了十二个涉渎职、贪腐的官吏,将人头悬在了洛州城门上,百姓连连叫好。
血淋淋的教训在前,新上任的地方官丝毫不敢懈怠,忙就地测绘,赶制图纸,监修河道,争取赶在汛期前构建起工事。
我心想,若是这样,那么留在洛州的日子怕是不多了。
便忧心忡忡地将桃花枝从花瓶里拿出,换了新鲜的水进去,刚想将花枝重新插回瓶里,腰上一紧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我拿着一支开得艳秾的桃花,僵立在窗边,散淡的阳光扑进来,而身后裹挟着暖意的龙涎香缓缓袭来,带着我所熟悉的温度。
“衍……”好长时间,我才意识到该说些什么:“我以为你不会原谅我了。”
腰间箍得更紧,细碎的吻落在后颈间,传来他含糊不清的声音:“我没原谅你……”我稍稍放松弛了的心又紧张起来,想要回身看他,却被挟制得紧紧的,动弹不得。
维持着这样背对着他的姿态,他将我拖到了床榻上,单薄而又繁杂的衫裙层层叠叠落于榻边,我想回过身仔细看看他的脸,可他不准,将我摁在枕席间,面颊紧贴着软枕温凉的缎面,不许我碰到他。
我能清晰地感触到他对我的怨与恨,并且我也知道,这都是我自找的,纯属活该。
被他压在床榻上许久,等到他终于松开,有些疲累地躺倒在我身侧,纤薄的白寝衣被汗浸透了,紧贴在身上。他的眼睛里透出几分迷茫,几分冷淡,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直愣愣地看我。
我从床榻上爬起来,忍着浑身的酸痛沉默着对上他的视线,他淡若烟霭地笑了:“孝钰,我早就说过,你若是要把我的心挖出来,那么却不能再放回去了。”
一怔,我的声音略微有些嘶哑:“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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