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脸。那是一张虽然有些印迹但瑕不掩瑜,那是一张充满朝气没有杂质的脸。面由心生,像她的内心一样充满阳光和甘泉。
他第一次觉得萧玥递过来的毛巾沉甸甸的,虽然之前已经很多次,甚至他自己觉得早就习惯了萧玥对他的热情。可不知怎么地他觉得这一刻好像又有什么不一样了。是从只要看见萧玥到来他觉得一整天就会特别轻松愉快还是只要萧玥一日不来就总是站在医馆门口望着浮峪河对岸开始。
这种异样的感觉让他一阵心慌他大气不敢喘紧张得赶紧将毛巾盖在脸上,挡住跟随着血液突然涌出的红晕,一只手拿着那张毛巾胡乱抹着,努力压下那突然而来的悸动,他闭着眼也知道他此时脸会有多红,就连手心都在发烫,还有萧玥那张完全没看出他的异样依然殷切地望着他的脸他也不敢拿下毛巾去看。过了好一会他才别别扭扭地将毛巾还给萧玥,然后乘萧玥去洗毛巾的时候放下小林生,逃也似的回了他休息的房间。又过了一会他才出来朝内院走去。内院里随秦越一道回来的顾晓天、罗小可和刘毅早已在那里开始分拣药材,秦越却没有上前帮忙而是卷起衣袖,从库房里提出一麻袋的米放在土灶边,又在两口大铁锅里加满水。近日街上流民和乞丐越来越多,甚至刚才他们回来时差点被关在城外,听说十日前去京城汇报京城王家回乡祭祖被杀一案的知府大人回来了,甫一进城就被城门口附近突然多出来的流民和乞丐惊呆了正想赶紧离开,彼时又正好瞧见先前派去邻县长期驻守的差役们在叫他便停了下来,只见他们一行三人个个灰头土脸如同见过鬼似的眼神看着谁都恍恍惚惚的,知府立即叫人去问他们是怎么回事,这一问不得了,原来邻县临水位于浮峪河下游,去年那场洪水对于叶城来说不算什么,叶城地势高,可对于下游的临水来说就几乎是灭顶之灾,一场水灾过后临水县城里的人就几乎被冲走了大半,县太爷也吓得一命呜呼,后来新上任的县太爷倒是很乐观一开始也积极治理水灾后的烂摊子,熟料紧接着来的是一个寒冷无比的冬天,地里不长庄稼人们的存粮一点点消耗殆尽,不得不走出家门乞讨或者流落他乡,这本是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人们不得已的抉择,但这个县太爷生怕这种几乎全县人民都出去乞讨这样的事传出去,他好不容易才从一个师爷当上县太爷且这位子还没坐热乎,他可不想就这样被打回原形。便封了城门禁止有人出城,于是惨剧就发生了,城内一批批人被饿死,一批批人尖叫着发疯,一批批人开始自相残杀……听那三个差役说,那县太爷此时已跑了,且临水已成了座死城。他们也是好不容易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
听他们这么一说,知府大人顿时出了神冷汗,立即下令关城门且只许出不准进。这不秦越他们才被挡在了门外半晌好在他们是本地人大家都熟识才将他们放进来。而其他人若是想进城都需叶城内的亲人先到衙门里领专用通行票才能将人领进来。
萧玥不知何时养成一个习惯,谁对她好她就喜欢跟着谁,何况秦越还是她的恩人,在她心里将他放在一个无上崇高的位置上,心里仰慕又感激。见他也不休息一会儿又在厨房忙碌了,忙不迭跑了过去。这会儿秦越正要往其中一口大锅里放米,见到萧玥来了,他摸了把额头的汗,余光逡巡着萧玥的脸生怕他的慌张被她瞧出来。但见她还是一派平常的模样才松了口气,招呼她道:“来得正好,赶紧往灶膛里加些柴!”
萧玥当然不推迟,赶紧照做。等灶膛里的火不再奄奄一息了才将背上的林生放下来,抱在怀里,又怕灶膛里的火苗烫到他,一手挡在小林生软嫩的小脸蛋前面,一手将凳子挪开了些。
好在柴火都是劈好的只要用火钳夹一下就行了。
半个时辰后,两锅米粥才终于熬成,里头加了些青菜、肉丝和强身健体的中药,那香气充满了一整个医馆。
中途萧玥出去瞧了一眼,医馆门口的流民更多了,大多是闻着味儿来的。她没敢吱声,因为人实在太多,真担心那些粥不够分,到时候哄抢可怎么办?便默默地退了回去。
粥一熬好,秦越就给她和小林生各盛了一碗,道:“你先尝尝看有没有你平日里做的奶糕好吃。”
这奶盖当然是用萧玥养的那只羊的奶做的,大伙都称奇她怎么不仅缝补衣裳手艺那么好还能下厨,但她都一笑而过。总不能说她是萧府千金却做过下人的活儿吧。
“还是少爷做的好!”萧玥献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看得秦越就赶紧别开了眼睛。
她以为秦越会和她一起将米粥抬出去,但秦越看了眼外面满眼期盼的流民和乞丐后突然就不好意思了,他支支吾吾地使唤医馆里的学徒搬了两张桌子到外面,又使唤他们去买了上百个碗回来后便默默坐在药柜里面翻看着什么对施粥这事不管了。
来帮忙的薛无名、罗小可和寥长哥仨大老爷们也跟小媳妇儿似的迈不开腿了将年纪小的萧玥推在前面,萧玥顿时觉得重任压身,重重吐了口气,看了看三人一脸献媚的模样白了白眼。她这时算是知道了原来这医馆里的男人都是些只会躲在女人后面的胆小鬼,当然秦越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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