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不必了,这世上,本没有那味药。”
我不解,怎么方才还有,没一会儿功夫就没了?
我那时实在年幼不谙世事,不明那个骗他来采药的宫人与伤他的歹人其实是一伙的,不明他竟是被信任的人背叛。时至今日回望当初,哪还有什么不解之处?彼时远南势大,早已凌于众藩之上,远南王于思危之下,又出了这么一位惊才绝艳百世难得的世子,如何不叫人忌惮?也只好痛下毒手,废他一只右手,将他的文才武功都扼杀于少年时,盼着能折了他的心性,令他就此消沉。
以至于后来太医为他看诊后说:“世子大人这右手仔细养着便可,只要不再伤一次,不落下病根染上顽疾,便没什么大碍。”我还在庆幸自己救得及时。
而伤他之人谁都有可能,平西、辽东、皇族朱家,甚至那些并不起眼的世族。
暮色渐渐苍茫,林中雾气变浓,我仰目看去,脸颊忽然一湿。
竟是落雨了。
我对于闲止道:“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避雨,我带你去。”
言罢,解下肩头的披风,撑在我与他头顶。
他点了一下头,站起来的时候十分吃力。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脚像是扭伤了,任他举手接过头顶的披风,取出怀里的火折子打燃,一手拿着火折子照明,一手挽过他的胳膊去掺他。
于闲止整个人的身形都顿住,过得片刻,他别过脸来看我,道:“你可以先走。”
“什么?”
“那些伤我的人也许还会回来。”他道,又说,“我走得慢,你其实可以先离开。”
我听了这话,不假思索道:“可你受了伤,我走了你怎么办?”
雨水渐急,四下昏黑一片,只得披风下一方明媚天地。
于闲止默了半晌,忽地问:“你不害怕吗?”
我点点头:“怕。”
他又问:“那为何要留下?”
我仰头看他,火折子的光映在于闲止眼里,仿佛有月色灼然,明明灭灭,沉浮不定。
“闲止哥哥,他们都说我长大后会嫁给你,会做你的王妃,这是真的吗?”
他愣了一下,目不转睛地看了我半晌,嘴角忽然浮起一枚似有若无的笑。
这枚笑实在太好看,像是要将他眼里的火光月色悉数化开,然后融进周遭的夜雨里。
他又移开眸,看着林间深处,轻声问:“那你可愿嫁给我?”
我当时年幼,在我眼里,于闲止犹如兄长,与我大哥二哥其实无甚差别,而所谓婚娶如果仅仅只是长相伴长相守,那与我和二哥又有何区别?<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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