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眼下竟要为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揣测,为着一桩私事,连大局都不顾了吗?”
他说着,补了一句:“还望远南王三思。”
我听了慕央的话,不由看向于闲止。
他立在暮色与火光的交汇处,整个人晦明不清,可他的目色却是灼然的,含杂着磅礴的怒意,凌厉的果决,与一丝几不可查的惘然。
是了,这些年他一步一步走来,从一任藩王世子,到如今站在这江山之巅,从来都是冷心狠性,主次分明的,几曾会如今日这般为了私情枉顾大局?
毕竟一个稚子罢了,哪里比得上天下江山重要?
又或许凡人皆有凡心,他乍见我与阿南,得知眼前稚子竟是自己骨肉,突生的舐犊之情与满心悲欢无处宣泄,这才令他如此这般失了分寸。
我想我可以理解他此时此刻凌人的怒气,以及因这盛怒妄动的兵戈,若没有桓公主出现,我甚至是愿意让阿南认他的。
抛开立场不提,阿南能有这样一位父亲,我一直觉得很好。
可我终究不能让他就这么带着阿南走,不是为了随,不是为了我自己,只是为了阿南。
我对于闲止道:“你可想得清楚,你眼下与我二哥打一场,究竟为着什么?”
他没有应我。
我又道:“你若打赢了,是要带阿南走,还是要将我与阿南一起带走?你该知道,大随与远南战事未平,我无论如何都不会随你走的。”
“又或者,你可以来硬的,赔上几百上千条性命,把阿南抢了去,但你且看看——”我看入他的眼,一字一句道:“阿南他认你吗?他认得你吗?”
于闲止浑身一震,有些茫然地朝我与阿南看来。
我在阿南面前蹲下身,轻声道:“阿南,你阿爹是谁?”
阿南似乎不知当怎么答,有些无助地看着我,片刻,又仰头去觑二哥与慕央的脸色。
事到如今,再隐瞒下去已没有意义。
我道:“不必怕,照实说。”
阿南这才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小声道:“娘亲说过的,阿南的爹爹是远南王。”
我又问:“那你是哪里人士?”
“阿南是随人。”
我站起身,将阿南牵到于闲止身前,温声道:“阿南,这就是远南王,是你阿爹,他想带你走,想让你回远南,他今后会如娘亲一般对你很好,你愿意跟着他去吗?”
阿南定定地看着于闲止,片刻,微微摇了一下头,往我身后躲去。
夜幕已至,雨势未歇,亭中火声猎猎。于闲止立在这晚山亭间,一身凌厉早已褪去,只余这夜雨无尽的霾,将他整个人染得落寞不堪。
我道:“你与阿南骨血至亲,他今日初见你,原本是很喜欢你的,可是——”我一顿,“你方才,吓到他了。”
于闲止的目光刹那失神。须臾,他垂眸朝阿南看去,唇角动了动,似想说什么,终究沉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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