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左邻右舍私底下议论的不同,里面没有什么吸血蝙蝠,也没有什么被富商豢养的貌美情妇,有的不过是一个休养复健的病人而已。
阿绣被小六子一路引领着,来到后花园。
银装素裹,一片萧瑟的的天地间,隐约可见木亭中那个长衫背影。
未见其面,先闻其声。
“最撩人春色是今年,少甚么低就高来粉画垣,原来春心无处不飞悬......”
那阔别经年的水磨腔,咿咿呀呀流淌四泄,熟悉的吴侬软语在这异国他乡,一入耳便叫人湿了眼眶。
阿绣脚步微顿,耳边听小六子絮絮叨叨的说:
“所有人都以为爷醒不过来了,可他醒了,所有人都以为爷再也站不起来了,可他站起来了,医生为爷制定了三年的复健计划,可他只用一年就恢复如初了。医生说他毅力顽强,这是医学史上的奇迹,可支撑着爷的明明是小姐!”
他擦了擦眼角,叹了口气:“少爷写来的信我藏着掖着不敢给他看,爷心心念念就是小姐给他留的话,说等他身子骨好利索了,接他回国。之前南京出事的消息被爷知道了,他成宿成宿的枯坐到天明,念叨着要回去。如今国不成国,家不成家,我怕是再也瞒不下去了。阿绣姑娘,您劝劝他。”
阿绣缓缓走过去,静静的听着那戏词接着唱着:
“那一答可是湖山石边?这一答是牡丹亭畔?嵌雕栏芍药芽儿浅,一丝丝垂杨线,一丢丢榆荚钱......”
游园一梦终是醒了,镜花水月,人去楼空,世间过尽千帆,就剩他一人还滞留在原地。他在这凛冽寒冬寻春花烂漫,在这寂静旷野寻旧梦前缘,在这大洋彼岸寻那倜傥少俊,可寻来寻去都不见。
牡丹亭,芍药栏,怎生这般凄凉冷落,好伤心人。
“偶然间心似缱,在梅树边。似这等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
他明白,其实他都明白,海枯石烂,他等那人不会再来。
“我丽娘呵,少不得楼上花枝也则是照独眠。”
最后一句这样凄凄惨惨的抛出来,好似杜鹃啼血,天地绝响。
四野寂静无声,他不动,不语,维持着最后一个甩袖的动作,固执的不肯转身。
阿绣心有不忍,低低唤道:
“梁大哥。”
他双肩轻轻一颤,过了半晌,才慢慢收了势,缓缓转过头来。
那一眼痛彻心扉,那一眼泪入愁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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