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时候,相比光荣自豪具有使命感地当一名警察,他更愿意纪依北去当一个随便哪里的小职员,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平安安。
可是现在,当他看着眼前的照片,他的儿子,带着警帽穿着警服,翘起一边嘴角,还是如孩子时那般嚣张,他忽然觉得,倒也挺好的。
人这一辈子,能真正干自己想干的事的人很少,真正热爱警察这一份职业的也不多。
不过很巧,纪依北干了自己想干的事,并且热爱着。
纪哲看着照片,标准地敬了一个礼。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他做到了。
桌子侧面白布蒙着尸体。
纪哲走上前,撩开一角白布,身体都在水里泡胀,狰狞万分。
纪哲皱眉看了一会儿,回头看了眼陈溪和夏南枝,走上前跟市局来的局长说:“依北——我们带回去了。”
局长拍了拍他的肩,两人也算老相识了:“行,节哀顺变。”
纪哲用力抹一把脸,过来两个警察一前一后提起担架往外走。
“走吧。”他过去牵起陈溪的手往外走,又问夏南枝:“南南,你回去了吗?”
夏南枝红着眼眶抬头,只觉得心口被戳出一个个泛着酸的血泡:“你们先回去吧,叔叔,我想在这待一会儿。”
“好。”
过了许久,这儿的人渐渐都走了,大家在照片前留下一朵白花驻足一会儿便离开,没有留下任何噪音。
夏南枝独自一人,坐在冰凉的地板上,背靠墙抱着腿。
她看着照片中纪依北的眼睛,看了很久、很久。
从海边回来后她便没怎么说过话,只有时翻动一下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眼睛直直看着前方。
她手边放着一支白花,攥在手心,没有放过去。
那里的花太多了,已经放不开,堆积在他的那件警服上,只露出肩膀处的警衔,那是每一滴血每一处伤堆积起来的。
她发着呆看了一会儿,手机震动起来。
夏南枝捡起来看,是一个陌生号码——丫头,你怎么还不回家?
再上一条是在海边时发的,当时正是搜救队高喊“找到了”之时——丫头,别哭了,我说了我死不了。
夏南枝大概能猜到纪依北想干什么,但还是生气,又担心自己马上回家去会被人看出端倪,于是在这独自待到了这么晚。
她起身,拍拍衣服,准备回家去。
进家门时灯是全暗的,大概是怕被人发现。
夏南枝把钥匙扔到一边,换了拖鞋关上门,才把灯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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