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这铜摆偏移的奇景, 让不少人生出了惊疑, 但是看久了也就那样。不少人只是瞧个热闹, 啧啧两声,就转身离去。甄琼则足足看了两个多时辰,等那悬摆向西偏转出一个圆周的八分之一, 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跟甄琼这样心中好奇的人,也有不少。以至于木台前始终有人围观,若不是三更宵禁, 怕是都有人想在大相国寺门前露宿了。
这等盛况, 对于冯家铺子而言自然是好事。于是店家并没有立刻拆掉台子,反而派人在台前竖起了木板, 把沙上显出的图样原封不动绘了上去。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怪事,谁也说不清楚, 但是不耽误好事者议论啊。若是有人误以为这是他们制钟摆的手艺高超,自鸣钟更胜韩家一筹, 那就更妙了。
于是,在人刻意的推波助澜下,消息也就越传越广, 让朝中大员也有了耳闻。
张载这些日过的并不轻松。将兵法是他一力推行的, 然而在环庆路试行,和通行天下大有不同。各州各府情势不一,沿边诸军路也有自己的痼疾,一一梳理,需要花费的精力可想而知。因此他在枢密院, 也是每日与案牍为伍。
然而公事再怎么繁忙,人事再怎么纷乱,张载都不会放在心上。偏偏涉及自家根本的经学,让他心烦意乱。之前的“真空说”、“气压说”,都给了张载十足的信心,认定大气才是万物根本,他的气学才是印证了天地至理的学说。
谁料恰在此时,一直闭门研习“理学”的程颐,居然出了关,还有了一套崭新理论。不但直言“天理”在先,还叱责真空的说法太过虚妄,进而重新阐述了“浑天说”。这可就是跟张载的气学针锋相对了。虽说张载知道程颐是在邀名,其言也未必没有漏洞。然而问题是,气学推崇的“宣夜说”同样存在着漏洞。
若是天穹无垠,那么星辰的轨迹要如何解释?总不能再借用“浑天说”的说法吧?张载想要寻到一个更加完备的说法,补全“宣夜说”里的宇宙。
也许是因为地有引力,才能吸附日月星辰?张载心中纷乱,却不像程颐那般急切,还是希望寻到一个比“引力东轻西重”更为合理的解释。这就让他陷入了更深的烦忧中。
看着每天东升西落的太阳,有时他都忍不住会想,昨日所见的太阳,和今日所见的是同一个吗?若是相同,为何会忽远忽近?若是不同,又为何会东升西落,亘古不变。
也许在浩瀚苍穹中,有无数个如同气团一般的天阳,有冷有暖,轮替交换,恰如后羿射下的金乌。
不过这些念头只是一闪而逝。张载还是更看重世人对天地万物的审视和推断,就如《梦溪笔谈》和《造化论》中所讲述的那些。大道本就蕴含在自然之中,不过是有没有天赋和毅力去探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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