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天骁和所有人一样,用好奇又胆怯的目光紧盯着趴在地上的那个光头。
在光头被人囫囵拎起来的时候,他愣了一秒,以令人猝不及防的方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爸爸!——”他松开了老师的手指,飞一般地冲过马路朝爸爸扑去,老师连忙跟了上去。
窦广茂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一幕能让儿子亲眼看到,神情立刻慌乱了起来,有那么一刹那的不知所措,想要抱一下儿子的时候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双手被反铐在身后,根本动弹不得,只能低头看着他那张涕泗横流的小圆脸,任由他把鼻涕眼泪蹭在了自己的裤腿上。
“别哭了,兔崽子。”他无奈地皱了皱眉。
戴隶拉开侧门,在窦广茂的背后推了一下,“上车!”
“你们要干什么!”窦天骁用自认为最凶狠的目光仇视着押着他爸爸的两个大男人,可惜鼻涕都快挂到嘴里了。
幼教老师显然已经认出了这两位的身份,忙不迭地替小孩儿道歉,“不好意思警察同志,这是他的儿子,请问这是什么情况?”
“他现在涉嫌一起故意杀人案,我们要带他回局里审问调查。”戴隶解释道。
“我没杀人!我没杀人!”窦广茂扭头吼道。
戴隶扣着他的后颈用力向下一压,推进了后座。
王警官掏出证件,蹲**与窦天骁平视,“小朋友,我们是警察,现在要借你的爸爸帮我们一个忙,好不好?”
窦天骁原本戒备的目光几乎在刹那间转换成了崇拜,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豆大的雨滴像是机关枪一样砸落在了人们的头顶,凑热闹的街坊领居和商家这才如鸟兽散,纷纷跑回周围商铺的屋檐之下躲雨,边跑边喊,“下雨啦,下雨啦……”
窦广茂看到了同样被铐在车内的李随后顿时面如死灰,回身向老师投以一个祈求的目光,“麻烦老师,帮我送送孩子回家。”
“好的好的……”不明所以的老师连连点头,一边手足无措地搂住了窦天骁瘦弱的肩膀,一手撑起了伞。
还不够老师大腿高的男孩呆呆地望着那辆黑色轿车的车尾,却看不清爸爸的脸。
看它在暴雨中的冲刷中一点一点地缩小,变得模糊起来,最终驶离了自己的视野范围。
马路上那几个被摔扁碾压的番薯依旧冒着香甜的热气。
窦天骁对爸爸最深的印象就停留在了幼年这个兵荒马乱中裹挟着香甜之气的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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