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天玑大街。
“知止居”地处天玑街尾,十分幽静。
院落不大,却布置得十足用心。庭前种着牡丹,因为花期已过的缘故,结满了累累硕果。塘中芙蕖,开放正艳,碧叶连天,湖水如镜,倒映着亭台楼阁,被灯光一照,熠熠生辉。
晚宴十分丰盛,谢长晏第一次吃到芥酱调制的鱼脍。在谢家,讲究清心寡欲,粗茶淡饭,几曾见过这等奢华?
吉祥在一旁讲解道:“所谓青鱼雪落脍橙齑,吃鱼脍,讲究的就是刀工。无声息下飞碎雪,一口气吹出去,呼——”
少年鼓起嘴巴一吹,一盘子薄如蝉翼的鱼脍全飘了起来。
这场景颇为滑稽,谢长晏“扑哧”笑了。
身旁的郑氏暗中扯了扯她的袖子。
谢长晏抬袖捂住嘴唇,两眼弯弯地看着吉祥。
婢女立刻训练有素地上前收拾几案,吉祥笑呵呵地继续道:“像这样的,就是好刀工。”
他如此随意,谢长晏也很是放松,拿起碟旁的一个果子问道:“这是什么?”
“枸橼。因味苦而难食,所以,将其雕成花鸟,浸泡在蜂蜜中,再点上胭脂,如此才能色香味三全。”
谢长晏扳下一瓣放入口中,果然酸甜可口。“好吃。”
一顿饭下来,她吃得十分满足,只觉十三年来,以此顿最佳。尤其是吉祥言语风趣,每道菜的来历做法娓娓道来,谢长晏听得津津有味。
饭毕,吉祥起身告辞道:“时候不早,奴婢要回宫复命了。两位旅途辛苦,也请早些休息。”
“请问,鹤公何时为我授课?”
吉祥露出为难之色,谢长晏追问,他才答道:“鹤公尚未回京,姑娘还需再等几日。”
谢长晏转了转眼珠:“那我明日是否可以出去转转?”
“当然当然。明日奴婢辰时过来,陪姑娘出游。”吉祥笑着告辞离去。
谢长晏送到门口,回来时见郑氏还坐在原位一动不动,再看她面前的几案,几道菜几乎没有动过。“娘亲怎么了?”
郑氏挥了挥手,所有仆婢全都退了出去,整个花厅,就只剩母女二人。
郑氏环视着周遭的一切,不由得闭了闭眼睛。“雕梁画栋,越罗蜀锦,金题玉躞,质韫珠光……如此奢华,你不怕吗,长晏?”
谢长晏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得垂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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