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裴景沉默不言,极力抑制自己才不至于动手。
天道从血阶上走了下来。
赤足站在高台边缘,那些血沾染不了她的衣裙,她半蹲下来。
这是裴景第一次看她蹲身,如同神明走下神坛。
她的手指扶着浴血的魔骨,轻声说:“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闯到天魔池来,真以为我把你放眼里么?”
她的手指穿过魔骨的头颅,只是轻轻一点。
咚,声响轻微。
裴景却立刻“唔”地一声,剑也拿不稳,痛苦地半蹲下来。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被利器凿穿。
而且根本无力反抗!
天道的手指像是在作曲,一点又一点,咚咚咚,“我要你死,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
那利器左出右进,左进右出,翻滚出血肉脑髓,这一刻天翻地覆。
令人疯魔的痛苦,却找不到罪恶来源。无力感比痛苦更让人崩溃。
裴景抱着头,汗水流进眼中,大口大口喘着气,眼中唯剩恨分明浓郁。
天道停止了打击的动作,却是微微一笑,说:“你是世外之人,我就真奈何不了你?你信不信,我能驱使着你从这跳下去。”
她把魔骨的头部重新放好,站起身来,手指上还有血。
唇色寡淡,笑意温婉,用一种奇异的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声音,说:“跳下去。”
然后他缓慢站起身来,然后往后倒退。眼眸死死盯着天道,灵魂是清醒的,躯体却不受控制。身体骤然下坠,和三尺血瀑一起,滚滚向深渊之底。
他刚刚送那天魔长老下去,现在自己就要去陪他?
倒立着往下,身体失重,看到的是那女人汇纳星芒的衣裙,闻见的是浓郁呛鼻的血腥味,耳边是哗啦啦水声。
这深渊不见底,裴景却无比清楚地知道,下去,必死无疑。
因为送他下去的人是天道,她对这个世界那么熟悉,怎么可能还给他一线生机。
“疯子。”
裴景对这女人的性子极度的厌恶,也不想去接触。
只想一剑了结她,让她收了那不阴不阳的笑容。可现在,自身难保的是他。
裴景咬牙,僵硬地抽出诛剑,想要把它卡在石壁内,阻止自己下坠。手指都在颤抖,天道的指令让这具身体根本不容反抗,就像是上一世天堑峰放任季无忧离开一样,无力。
天翻地覆,血色瀑布越来越急,就要把他的身体也卷进去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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