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承德殿门口,远远地就见地上跪了个宫装女子,思故认得那是阿晚,吃惊地看了陛下一眼。
陛下的神色不多好看,冷眼望了许久,才沉着脸道:“把她拖下去,关到掖庭,一会儿朕亲自审问。”
思故想着压在砚台下那一方旧宣,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
待他脱了足履,坐在榻边的时候,忽而想起阿晚被拖下去的时候曾吵嚷着些什么,心里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他扶着头问思故:“方才她的宫女说了什么?”
思故磕磕巴巴地道:“皇上,阿晚说,谢夫人想见您。”
那种不安的感觉太过,他一身酒意尽散了,连鞋都没穿妥,就狂奔出去。
却最终只见她一个人面朝里头蜷缩在榻上,他唤她的名字,走近了,才看见褥子被即将干涸的深血浸透。
年轻的帝王坐在太师椅上,背脊犹自肃直,形容倒有几分潦倒,陈婉兮跪在地上,见一旁的同僚施针的施针,用药的用药,硬着头皮回道:“娘娘有轻生之志,以臣的家人威胁臣给她用药,臣也是……臣为人子女,也是不得已……”
她说完,只闻堂间呼吸声极重,皇上声音如淬了冰:“剐了。”
陈婉兮惊愕地抬头,不可置信地喃喃:“陛下,家父追随您这么多年,你,你怎能为了一个嬖幸……怎能?”
姬旷的眼睛极冷,盛起幽幽的光,她凝视着,牙根都要打颤。
天子之怒,流血漂杵。
他面上生了些许青茬,眼间是一夜未眠导致的血丝,谁都未曾见过他这样狂躁失态的时候,医官赶来的时候,他搂着浑身是血的谢夫人,眼角居然淌下细细血流来,也不肯撒手。
医官额上汗珠沁出来,扑通一声跪下:“龙嗣……龙嗣保不住了。”
他愣神,来回咀嚼着那句话,勉强道:“朕……你们定要救活她。”
皇上一晚上瘫在榻边颓然坐着,只茫然盯着忙碌的医官,医官擦了把汗,道:“陛下,'千机'毒性极重,宫中之药尽数无解,这… …”
皇帝声音已然哑了:“在邺内放榜,凡有可解毒者,朕有求必应。”
众人见他行刑手段狠戾,愈发惶惶然,虽吃了一惊却不敢言语,愈发惶惶然。只是到了次日夜里,到底更深露重,缀云寻了一件披风来,他初时不理,缀云温言劝道:“等娘娘醒了,见您着了凉,必定着急。”
他把那披风用手心磨了又磨,最终还是穿上。
信都王姬晴奉上“解生丸”,曰:“此乃云游神医所赠,只是……'千机'毒性难除,未必真能起效。”
他悄悄抬头,见皇帝坐在烛下光亮处,气势犹在,却是掩不住的憔悴。皇帝点头,示意他继续,姬晴便大着胆子道:”陛下年近而立而无后,臣有一嫡长子,聪慧伶俐,不忍辱没之,愿为陛下之继嗣。”
时大殿中静得出奇,信都王这般作为,是要轻轻松松接过他浴血半生的衣钵,金吾卫只等一声杀令下,可他一抬手,便道:“拟旨。”
姬晴道:“臣斗胆,求一信物。”
姬旷睨了他半眼,自内袋里摸出虎符,一分为二,掷予姬晴。
缀云见状,心下不由一凛,等出了殿门,一群小宫女围上来,见素来敬重的尚仪神色凝重,忍不住低声抱怨道:“我们娘娘真是玉瓶子般的人儿,不过短了宠爱,居然寻死觅活起来。”
缀云咳了咳,只道:“娘娘平日里何曾薄待过你们,如今她还缠绵病榻,岂容你们说闲话?”
小宫女们讪讪地四散开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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