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灰色地带敞开了。杜崇拿的又是德国日本的仪器,单个放疗仪造价就几千万,走这么一趟一笔就过亿。
哪怕搁在杜家,也没有人不眼馋的。
偏偏杜君棠走了,偏偏刚回国的杜君竹急性白血病要死不死了——杜崇手下不是没得用的人,而是没可信的人,他向来多疑,身边的人就没有哪个用得长久的。
杜崇为杜君竹忙得焦头烂额,生意和账目也顾不上,杜家其他人对他自然是步步紧逼,撒欢似的狠命挖起他墙角来。
这下谁也信不得,老爷子还默许了旁人来分他这杯羹——于杜远衡来说,横竖都是他杜家的人,谁来打理他不在乎,谁有能力谁做便是。
而杜君棠身上到底流着他杜崇的血,能名正言顺地拿住他杜崇的生意,甚至能用他的骨髓救回他大儿子杜君竹;相对的,倘若杜君棠回去了,不知要败掉多少杜家房亲房分的利益。
这些眼睛现下全盯着他一个人了——他怎么可能一直停在这里?
这样简单的道理,她一个事外人都想得明白,杜君棠脑瓜子聪明,更没可能糊涂着。
他还不肯有所作为,不过是在害怕——杜家那伙他早不怕了,什么钱和地位,他通通不要,甚至扛个包就能毫不留恋地离开。
他还能怕什么?
彭筱烟看着睡熟的杜君棠,忽然间很想揪他起来打一顿。
到底也没那么做。
天已经大亮,彭筱烟扶着沙发站起身朝窗边走,替杜君棠拉严了窗帘,走到近前,又给人掖好被角,把空调调高了几度。做完这些,又扶着腰去厨房煮稀饭。
她攒了一肚子闷火想发,张嘴骂出来的还是“祖宗”。她想,这能算骂吗!她兴许已经被这小孩搞疯掉了。
可又怎么舍得扔下?要扔早该扔了。小没良心都长成大没良心了,能怎么办。
彭筱烟洗着手,听着哗哗水声出神。
有牵挂,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他当然不能永远不顾后果地活着,可也不该像现在这样畏缩不前。
她甚至觉得自己找不到任何方法帮他,她不想左右他的选择,却不知他什么时候才能更明白些。
大概好一阵没睡过这么久,杜君棠转醒时太阳穴炸开似的疼。
他支起上身,摸到一旁的手机,虚着眼看时间,上午十一点。
杜君棠掀开身上的毯子跳下沙发,猛一站起来还有些站不稳。
彭筱烟正从里屋走出来:“哟,醒了。”
“你怎么不叫我?”杜君棠问她。
“您闹钟设的六点半——睡不到两小时起来要命呢你?”彭筱烟斜了他一眼,又说,“我给你班主任请过假了。”
“他呢?”杜君棠显然还在头疼,皱着眉头问。
彭筱烟说:“来过电话,我接了,说你不舒服在睡。他说今天放学会来看你。”
杜君棠闻言,点点头没说话,弯腰收拾起沙发上的枕头毯子。
半晌,彭筱烟才垂眸接着道:“我刚接到话,说是你二堂哥三表哥都在自家公司请了一阵子假……时间撞得有点太巧了。”又沉默片刻,才转身朝厨房走去,“总之你自己看着办。”
饭后杜君棠缩厨房里洗碗,虎口卡着碗沿,另只手用力地把碗在水柱下转了几转,冲干净了,又拿起一旁没洗的筷子往锅里一扔,“当当”两声。
彭筱烟正要抬脚进去拿饮料,听到里头在撒闷气,挑了挑眉,把步子收了回来。
下午江帆来时,彭筱烟照旧找借口离开了,屋里就杜君棠一个人。
江帆进门弓着腰换鞋时,就问杜君棠怎么不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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