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秋寒懊恼。
“别皱眉了,”云邡用指尖轻轻按住谢秋寒的眉心。
谢秋寒一愣。
云邡笑道:“像个小老头。”
他从《太武杂记》上撕了张纸,往谢秋寒眼前一放,“喏,下山地图,用这张吧。”
那是张墨迹未干的紫霄山地图,详简得当,什么弟子厢房后膳房之类就简单画个圈,而从外门弟子厢房到后山门乃至山脚的路线却精细非常,长了眼睛就不会迷路。
谢秋寒一直想下山,但紫霄山宫门常年封闭,不许未出师的弟子入世,故而他一直偷偷查探着紫霄山的地形,打探出了一条从后山门出去的路线。
谢秋寒问:“你怎么知道路线?”
云邡道:“山人自有妙计——你预备何时下山?”
谢秋寒顿了顿,道:“先收起来,晚几年再下山吧。”
“嗯?”云邡歪头,仔细看谢秋寒神色,“这几日小皇帝过来祭天,山门大开,正是下山的好时机,过了这回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你不是一直想回家吗?”
“谁想回家了,”谢秋寒起身,把那地图夹进书页,放进床底的包袱里。
云邡翘着二郎腿,微眯着眼,看着小孩的背影,脊梁骨微微凸起,身形单薄,像柄薄剑。
其实不能叫他小孩了,他已经十五岁,抽条成了个少年,最近变声,叫云邡取笑了几回,就不肯说话了,变得比往日还话少。
然而再怎么话少,再怎么沉稳,他也就是十五岁而已。
云邡还记得刚上紫霄山的时候,谢秋寒还是一团孩子气,夜里噩梦惊醒,扑进他怀中叫娘。
谢秋寒家在江南富庶之地,家里做小生意,他是独子,父母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那年紫霄宫下山选弟子,谢家举全家之力,买通各种关系,送他上山学艺。
谢秋寒是五灵地字根骨,汇灵筑基都难如登天,进了紫霄宫其实也没什么前途。
那负责挑选弟子的管事没了银两,昧着良心把这少年纳上了山,敷衍的丢在了外门做洒扫弟子,也就是做打杂的。
谢秋寒从小少爷成了“小叫花子”,挨了不知道多少打骂,吃了不知道多少苦,渐渐磨成了如今这样少言寡语的内敛性子。
刚开始挂在嘴边的“我要回家”也渐渐成了“谁想回家了”了。
云邡轻轻叹了口气,走上前,揉了揉他脑袋,“你回来前是不是同其他弟子起了冲突?”
“小事,”谢秋寒说。
云邡道:“如今紫霄山上,不教文理,不习圣人言,只修长生,故而弟子横冲直撞,什么玩意儿都有,你在此处多呆也无益,不如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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