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冷摇头。
司机说:“这样你切个导航,我这边定位的是他们的导航,不能改地址。”
“您没有车载导航么?手机快没电了。”向园晃了晃手机。
“谁装那玩意儿,又贵又不好使,”司机低着头在扶手箱里动翻西找,抽出一根皱巴巴的数据线,递给她,“你先充上,等会告诉我怎么走。”
向园可不想在这时候刷什么存在感,虽然徐燕时并没有认出她来。
“我给您开carpy吧,你看显示屏就行。我怕指错路麻烦,这边我不熟。”
“可以。”
向园低头调试手机,一旁沉默已久高冷终于按捺不住,莫名其妙地开始喷司机:“其实现在车载导航的功能很多,可不止就一个导航功能,还有语音智能对话,而且定位比手机导航更准确,刚才您找不着的那个地址,是因为手机软件没有及时更新,现在的车载导航都能自动更新了,不知道多方便。”
“多方便也不装,你是卖车的吧?”司机一脸要赶他下车的表情。
高冷闭嘴了,没有反驳。
因为怕惹怒司机,他决定等到了目的地,再义正辞严地好好给司机科普一下什么叫GNSS工程师。虽然他现在做的工作跟这个职位差十万八千里。但好歹也是相关专业。
向园听到卖车两字,惊讶一愣,按在屏幕上的手指微微一顿,心想不至于吧——
徐燕时现在落魄到这种地步了?
难怪上回同学聚会,九班的人说,徐燕时从来不参加同学会,连群都没加。整个一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岭之花,现在九班的人都说他是看不起这帮同学。大家一度都以为他是被关在秘密实验室做什么惊悚的科学实验呢,结果就……就卖车?
当年六中那么风光的一个风云人物,反差也太大了吧?
难怪不跟老同学联系,拉不下面子吧,毕竟当年读书比他差也都混到检察厅或者各个机关干部了。
向园觉得惋惜之余,想到九班那拨人背地里说的话,又有点同情他。心里五味杂陈,滋味难辨,也不知道自己难受个什么劲儿。
你看,谁让你当初对我不好的,现在遭报应了吧。
想着这,脑中忽然想起一件事,她悄悄拿起手机给许鸢发了一条微信:“我听说徐燕时现在混得不是特别好,好像在车行卖车,你哥前几天不是说要换车嘛?让他打听打听,都是老同学,照顾照顾生意。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发完,她把数据线连上,选好定位,等显示屏跳出carpy字样,司机冷不丁回头看她一眼,“你是北京的?过来旅游呀?”
向园如实回答:“不是,上班。”
司机笑笑,不再接话,心情愉悦轻松地哼着小曲,高冷绷着一张脸,驾着胳膊端端正正地坐在副驾驶,不知道跟谁在生气。徐成礼的动画电影进度条已经拉到最后几分钟,身旁的男人似乎很累,一上车就靠着座椅闭目养神。
前方出现溧州市区的指路牌,像是越入了另一道城门,两旁街道繁荣起来,一排排路灯敞亮,广告牌林立,一整排大槐树挺立盎然,树干笔直,晕黄的路灯倒影斑驳落在马路中央,星光落寞地撒着余晖。不远处新旧楼交叠,排排鼎立。
旅程终于快到终点。
过了今晚,他们应该不会再见了。
向园悄悄侧过头,打量着一旁的徐燕时,他阖着眼,半张脸被路灯笼着,轮廓清晰俊朗。眉目依稀带着年少时的清秀,他微微仰着头,喉结明显,像是雪地里冰刀上的刀尖,尖锐而冷漠。
古人有云,耽于美色。
好死不死,向园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尖锐刺耳的铃声震得她心口一紧,大脑嗡然一声,空白了。徐燕时也被吵醒,下意识朝她这边瞥了眼,向园这才从美色中回过神,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手忙脚乱地直接把电话接了。全然忘了,她的手机还连着carpy,直到许鸢的声音清清楚楚、彻彻底底地传进车里,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向园?”
“徐燕时真的在卖车啊?那是挺惨的,我帮你问问我哥他要不要换车,不过你这么帮着他干嘛呀,不会对他还有什么想法吧——”
“……”
“……”
世界末日不过如此。
想跳车也不过如此。
她的银行卡密码是多少来着。
蚂蚁花呗还有余额没。
向园整个人石化了——
重点是,刚才,徐燕时正巧又捉到了她在偷看他。
“喂喂喂?你怎么不说话?”许鸢毫不知情地还在死亡的边缘试探。
向园掐了电话,深吸了一口气,正犹豫着怎么跟人打招呼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声冷淡如斯,却又带着他独有调侃地问候——
“好久不见,向园。”
这伏地魔式的招呼莫名有点……甜?
作者有话要说: 跟二十八年春时间线有出入,这里写的是二十八年春之前的剧情。具体以这本书为准,不用管之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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