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带我去床上躺一会,我现在一点力气也没有,咱们歇一歇。娘反正已经答应咱们了,就听她最后一次话,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然后再走好不好?”
棣犹豫一会,转身把我放在床上,盖上被子。
“我去给你烧点热水,你的药放在哪里,我去给你煎。这些日子你是不是没好好喝药也没好好吃饭?你看起来随时可能会倒的样子。槐,我求你一事,就算反悔你不跟我走,也要好好爱护自己,就算是为了我,也要把身体养好,好吗?”
我轻轻地说:“不好。我已经答应要跟你一起走了,就要靠你把我身体养好,我如果身体好不了,你会不会像颜大哥照顾李大哥那样照顾我?”
棣低声说:“不会,因为我天天盯着你吃药,直到把身体养得棒棒的,咱们还要到处走呢。你给人看病,我给你当保镖,哪里好就在哪里多住几天,还要驾舟出海,找那两个混蛋大哥,找到他们后骂他们为什么丢下咱们俩,骂到他们抬不起头。如果他们敢还嘴的话我就揍他们,打得他们不敢还嘴为止。”
我低笑:“你打不过李大哥的……”
棣的声音显得很迷离,很遥远:“那是以前,现在他中了毒,躺了好几年,身体一定不可能恢复得那么快,一定打不过我……”
到底我也没喝上棣烧的热水,也没有喝上他煎的药,我们俩躺在被子下面,脸对着脸,轻声地描画着以后的生活。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亮了,李叔进来给我们端来洗脸水。
我醒来的时候棣已经先起来了,张伯也从西院拿来他换洗的衣服,棣正在屏风后面换衣服。
我坐起来,李叔急忙过来扶我。
我看了他一眼,他脸上复杂,目光躲着我。
我问:“李叔,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李叔神情尴尬,吃吃地说:“这个……这……”
张伯一脸忿忿,重重地哼了一声。
棣过来扶了我,拧了热毛巾给我擦脸擦手,帮我脱下昨天又是哭又是在地上跪弄得一团糟的衣服,换上一套干净的,又抱我到桌边用梳子给我梳头,束发。
这些活全是我们做熟的,李千山中毒的时候颜箴大病,我们已经练会了。
李叔张伯张大了嘴,目瞪口呆地望着我们,好一会,李叔吃吃地问:“槐……少爷……你……你……”
我淡淡地看他一眼,说:“张伯,李叔,经过昨天夜里这一场,你们也应该看出来了。我喜欢的人是棣,今天等娘带我们见过那个人以后,我们就走了。如果娘原谅我们,我们就回来,如果娘不原谅我们,我们就永远也不回来了。张伯,李叔,还请你们照顾好我爹我娘,就算是死,我也要报答你们。”
张伯李叔张口结舌,过了一会,老泪横流,说:“做孽啊……做孽啊……”再也说不出别的话。
收拾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我望着棣粲然而笑。多日来压在我心里的重石终于搬开,头顶时刻盘桓不去的阴云也烟消云散。
棣的眉着还在锁着,看到我笑,眉毛一扬,也露出一个俊气的笑,可是眼睛里却隐隐有着一丝不安。
我伸手摸了他的脸,问:“棣你不开心,你的眼睛显得很害怕,告诉我你到底在怕什么?”
棣捉住我的手指,放在嘴里轻咬,呆了一会,说:“我也不知道,总之就是心神不宁。槐你告诉我,如果一会发生了很不好的事,如果一会发现我做错了什么事,你也要原谅我,好不好?你答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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