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覆在岑年眼上,以防岑年等会儿万一被枪声吵醒、睁开眼,看见什么不大好的景象。然后,傅燃拿着枪,站到了离岑年有一断距离的地方。
做完了这些,傅燃沉默着,认真地看了岑年一眼。
小孩儿嘴唇苍白,额头冒着冷汗。他太瘦了,是少年独有的清瘦,所有营养都拿去长高、身体的发育没能跟上。
但此刻的岑年,鲜活、年轻、生机勃勃。他与所有可怖的病痛与死亡都隔得很远,他天真而快乐地站在阳光里,像一株刚刚抽条发芽的小树苗。
雨声渐响。
傅燃的视线从岑年的眉头,到鼻尖,到嘴唇,把昏迷的少年从头到尾、好好看了一遍。
“傅燃,”于琳沉声道,“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就算是什么可笑的爱情,哪里比得上自己的命重要?”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
那是一种嫉妒混杂着不甘的情绪,而她甚至不愿意承认……此时的她明明是个胜利者,却在嫉妒一个失败者。
以前,她从未见过这种炽烈虔诚的情感,她能够对此嗤之以鼻、不屑一顾。而当她真正亲眼见到了时,在不可思议的同时,她心中涌上的竟然是深深的嫉恨。
对这种她一生都无法拥有的爱情,她嫉妒到发疯。
傅燃收回视线,平静地看了她一眼。
“我为什么要反悔?”
他笑了笑。
于琳看着他的眼神,一瞬间咬紧了牙关,心中的怒火愈烧愈烈。
——傅燃温和地笑着。而傅燃看向她的眼神,竟然是……
怜悯。
他的眼神似乎在无声地说:
“我同情你。”
“……”
“该死!”于琳攥紧了拳头,“别磨磨蹭蹭了,你这枪是开还是不开?!”
傅燃收回视线,‘嗯’了一声。
狂风刮过,暴雨一点点怕打在甲板、床沿上。
他举起枪,抵上了自己的太阳穴。
傅燃没有闭上眼睛。
出奇的,在那一刹那,身边所有嘈杂的雨声、呼吸声、乃至自己的心跳声,都尽数消失了。
周围变得很安静。
连傅燃自己也并不知道,这一枪究竟有没有子弹。这与那次对吴端阳的报复不同,他没有时间去铺好完全的后路、去为自己留下生机。
他是傅燃,他需要时时刻刻保持冷静,他很少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一枚子弹,三枪,有一半的概率他无法活着离开这里。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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