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充满阳刚与野性,霸气与威严的美丽。像山中的野虎,水间的蛟龙,美丽无比,却随时都能置人于死地。
他怔愣了,就这么直盯着那金发的男子。青辰也不以为忤,抱着睡眼惺忪的凤篁站在车边,饶有兴致地逐一打量四公子,目光玩味甚至放肆。
凤篁却似毫无所觉,揉揉眼睛向众人道:“快进屋吧,大家都傻站在外面做什么?无痕你素来体弱,以后多穿点再出来。大家走吧,别再愣着了。青辰,等会儿让你尝尝真正的天朝饮食,比你们胡国的那些狼食可精致多了。”他在青辰怀中笑语如珠,似完全没发现,四位公子的脸上已光彩全无。
三,绯怜
绯怜在四公子中排行第二,其实年纪最小,只有十七岁。
四公子的排行是按入府先后定的。计观雪与水撷月排行虽低,却比绯怜年长,因此绯怜分别称他们为三哥和四哥。至于无痕,无论年龄还是资历都无人能比,便是理所当然的老大了。
绯怜原是田氏支脉的庶出子。父亲是没什么野心的老实人,只想在大家族的荫蔽下平安一生。母亲是太后身边的侍药女官,精研岐黄。绯怜从小随着母亲学习药理医术,希望长大后能进御医馆。没料想信平王不近女色,屡次拒绝了上将军提出的成婚人选,于是上将军便令人在田氏宗族中选择美丽聪慧的少年送给信平王,也算联姻,聊胜于无。
就这样,绯怜进了王府。
初时,绯怜心中极怨——他亦是男子,凭什么因为出身平凡,就要在另一男子的身下婉转求欢,以维护他根本享受不到的家族荣耀,为人做嫁?
所以他故意放任自己娇纵蛮横,闯了几次祸,都是有惊无险。朝堂上的腥风血雨,无痕替他遮了一半,凤篁替他遮了另一半,他安安稳稳,反借着风雨声夜夜好眠。
直到有一日,祸闯得大了,圣上之怒如雷霆万钧,连凤篁都快挡不住时,他才恍然大悟,自己平日所为,无异自掘坟墓,还要连累无辜家人。
这才痛改前非,从此用心苦习药石之术,又努力帮无痕打理王府事务,几乎事必躬亲。
凤篁笑他:“绯怜像只被风雨吓破头的雀儿,拚命筑巢——只恨不得造个铁的才好。”
王爷怎知,他虽未吓破头,却吓破了胆。外表娇纵如常,内里却一下子成熟十岁不止。他若是雀儿,无痕便是雀巢,凤篁就是那棵筑巢的树,谁若敢动他的巢和树,他定以命相搏。
有如此刻,他恨不得立即将卢湛千刀万剐。
“这老匹夫!怎敢如此大逆不道?他也不想想,若王爷有个万一,不等纳惠王封太子,皇上已斩了他的头去!还做什么荣华富贵梦?”他气得暴跳如雷,“不行,我现在就去上表给太后,非逼着皇上砍了他不可!若留着他,无异与狼共枕与蛇同眠!”他说着就向自己房间冲,却刚抬脚未走几步就被无痕喝住:“绯怜!”
“大哥!”
“稍安勿燥。你要上表也等王爷把事情都讲完!那时,我随你怎么跟太后胡掰都不管,又何必急这一时半刻?”用眼神示意绯怜坐回原位,无痕转脸又向凤篁细问当时与卢湛如何计划如何详攻如何突击如何据敌等等等等,不时还若有所思地与水撷月对视一眼。绯怜耐着性子听了大半个时辰,实在忍不住,悄悄咕哝道:“被陷害设计的人明明是王爷,大哥却还像审犯人似地拚命追问!我看真要问什么的话,应该多问问那个胡人才是……”他正嘀咕个没完,偏被无痕耳尖地听到,笑问:“老二,你又说我什么坏话哪?”
“没,没有!我哪敢说大哥的坏话?”绯怜吓了一跳,急忙摆手否认:“我是在想,呃,天色已晚,王爷又有伤在身……我想,呃,先让王爷好好歇息一晚,有什么话明天再问也不迟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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