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住,拦住新娘——”
有人高喊了一声。
城中乱糟糟沸反盈天地闹起来了,迎亲的人如梦初醒,开始大肆骑马去追元绥。
元绥这十几年从未如此狼狈过,便是在流言蜚语和无穷无尽的讥讽嘲弄之下,失落逃回郴州,都没有如今日这般,她忽觉自己简直犹如一条丧家之犬,一个什么都不是的笑话!
可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元绥发觉自己竟哭不出来,她夹紧马腹,箭一般掠出了城门,却开始放声长笑,笑了不知多久,才终于沁出了泪水,她疲惫了,乏了,身后没有人追来,元绥放任自己伏在了马背上。
没有了她的催促,马儿走得极慢,渐渐停了下来,脱水脱力的元绥从马背上翻了下来。
那马没有丝毫眷顾停留,不回头地便朝前走了。
元绥倒在黄沙道中,风扬起细沙子,吹迷了眼睛。秋阳竟会这般刺眼,刺眼到,她再也提不起一丝心力去留恋。
浑浑噩噩地不知躺了多久,从被秋阳晒得略微发烫的软沙堆里,似乎到了一个柔软的地方,元绥心中那根线骤然断裂,她恐慌了起来。
难道太守家的人追到自己了?
她挣扎着要爬起来,可是不进水米,又劳累许久,身上却没有一丝力气,又重重地摔了回去,她发觉自己连睁眼的力气都似乎脱离身体而去了。
曾几何时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过,犹如案板鱼肉。即便是被太守的人追回了洞房,那人要强占她,她也没力气了,她真的已经再坚持不下去了……
元绥闭着眼,滚烫的泪水从眼眶里淌了出来。
她身边是有人的,依稀能飘来些声音,元绥想警觉,可却始终分辨不出。
“公子怎么一个人便直入郴州城了?”
“应是听说元家与郴州太守结亲的事,所以才……”
“可是元姑娘已经逃出来了啊。”
“逃是逃出来了的,可惜留下一堆烂摊子,人家说什么也是朝廷俸禄养着的官员,说不准还以为元小姑是真心实意要嫁的,没料到有这么一出,公子既要同元小姑好,怎么能不帮她将这些都料理干净?”
元绥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依稀只有“公子”“太守”什么的,她头疼得厉害,许久许久,才终于凝聚起一丝力气,呻.吟出声。
她想,一定不单单是被打晕,她打晕之后元家祠堂那些人说不准对她用了什么药。
“元小姑醒了!”
一人欣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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