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桥残雪棋局已摆好。
那头好几个名门公子,此时都收敛了轻玩和讽弄的眼神,一个个矜持地伸长了脖子要观战。
赵潋一奇,悄无声息地走入了八角亭。
君瑕执白。杀墨在他椅背后将嘴巴一睹,发出一个沉闷的咳嗽声,君瑕微笑起来,她早听到公主的脚步声了。
一子落,又是一子落。君瑕解这盘棋似不费吹灰之力。
以往有人解断桥残雪,解棋者抓耳挠腮,忖度再三,憋红了脸也不知道下哪儿,下哪儿都是给对方作嫁衣裳,而摆棋的人则运子如风。如今到了君瑕这里却是正好相反,三步棋一下,情势便骤然逆转,六子之后,那摆棋的用黑子刮了刮耳后,疑惑地“嘶”一声,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画凤凰的青年站直了身,几步走了过来,惊诧道:“先生,对方来势汹汹,你不退,反而进?”
棋面都是对黑子有利,单活的棋眼就能包围住可怜兮兮的白子了,任何学棋的都知道此时当以退为进,保存实力再攻坚克难,但是君瑕这招,只有进,没有退,杀招比黑棋却要凌厉迅捷得多。
赵潋也是“啧”一声,先生的棋风,犹如其人,温润如玉。她和他对弈十几局,找不着其一丝破绽,没想到用起杀招来,竟也能玉石俱焚。
但断桥残雪……赵潋抱着谢珺的棋谱解过无数次而未果,眼下便要被君瑕轻飘飘地解了,自此以后君先生自能在汴梁扬名立万,可是谢珺……
她说不上眼下的心情是愤怒,是可惜,还是释然。她知道终有一日,谢珺的传奇会被后来者伸手打破,那个少年犹如浩夜之中一粒流星,终将有璀璨消亡之时。
那时,所有人都将不再记得他。
摆棋的青年冷汗涔涔,又两子,才发觉断桥残雪其间的端倪,黑子虽势大,陷阱是一环套一环,但没有致命杀招,白子虽处弱势,但保留攻势,一腾挪一扭断,打吃。
回天无术。
他战战兢兢地起身,心悦诚服地冲君瑕拱手作揖,折腰施礼,一滴汗碰在地面,砸开一朵小小的花。
“先生棋艺精湛,这无解之局,在先生手底下不过一盏茶功夫便解了,在下佩服。”
不单单是他,八角亭里作画的吟诗的贵族,也都一一诧异地望向了君瑕,方才解棋的那位尤其将下巴一托,差点要跳起来找地缝儿,于是趁着人商业互吹时赶紧钻出人群匿了。
赵潋微微敛唇,依旧站在亭中八风不动。
君瑕坐在轮椅上起不得身,棋局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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