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爷的意见已经通过五姨娘传达了,很明显,他并不介意陆小姐进入傅公馆的门。无论是孙辈,还是那块地,傅老爷都不想拒绝。
但这层意思他是不好明说的,只好派五姨太来传达,但也不好做得太过明显,只能假装无意间泄露,五姨太果然也没辜负他的期望。他说给五姨太,其实就是想让她来打前哨。
傅老爷不愧是傅与乔的父亲,他了解五姨太,更了解人性,你知道只是因为他想让你知道。五姨太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还一无所知。
面对这种老狐狸,过早暴露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并不明智。
“我相信念之。我尊重他的意见。”
杜加林不说这件事,只说傅与乔,傅老爷把事情抛给了她,她也只得抛给傅与乔。陆小姐怀没怀孕,怎么怀的孕,怀孕了要不要结婚,这些事她一旦发表了意见,她就掺和进来了。一旦掺和进来,就再难脱身了。
此时最好的看法就是没看法。在这件事中,她不需要充当强者,弱者或许更能获得同情和财产。
如果傅老爷一定要把陆小姐接进门,她就选择离婚,是傅与乔负了她,而不是她负了傅与乔,这样一来估计能拿到不少赡养费,陆家那边或许也可以设法获得一笔资产。如果傅老爷还在摇摆,那她更不能发表意见了。
“一切都听念之的?”
“对。”
假如她抱怨或者说一定不让陆小姐进门,傅老爷会有无数种办法来说服她,但她没有。没有一个人能说服无意见的人,傅老爷能怎么说,他要杜加林不要相信自己的儿子吗?所以她只能保持沉默。
杜加林回到住处,叫小翠给她拿了一杯冰镇酸梅汤。她拿出一张河北梆子的唱片放到柜式唱片机中,这是最新的德国款,没有那个大喇叭。
戏里唱的是茶花女,河北梆子自出现起,就没怎么登过大雅之堂,主要流行地一直在农村,不过二十年代的河北梆子演员们却一心想着向城市进军,排了不少时装戏。
杜加林一边手摇唱片机,一边想今天发生的事。她和别人交谈的时候尚能保持镇静,但当她独处的时候,她脑子里却是懵的。她本来已经想好了为少奶奶赚些钱,然后离婚。可突如其来的事情把她的计划打乱了。
无疑,傅与乔是个受害者。但陆小姐说孩子是他的,傅与乔说不是。可他晕过去了,又服了那种药,他怎么能确定呢?要么是他既怒又羞不想承认,要么杜加林不敢再想下去,她觉得自己的想象力过于丰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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