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一直插不上嘴,这时才忍不住道:“这么远的路,老爷……就是要买那什么香,叫林掌柜去难道还不放心?”自她嫁进蒋家,蒋锡从未出过远门,这会乍然一说要去广州那样远的地方,她顿时心里没底了。
蒋锡摆了摆手道:“也并不只为那安息香,我也想去看看。难得茂通源也去办货,方便得很,不必担忧。”他虽然已有儿女,仍是有几分孩子脾性,说走就走,丝毫不以为意。
桃华笑道:“母亲不必担心,父亲从前也常出门的。茂通源谢掌柜又是极妥当的人,定然出入平安。”她这位爹爹素性就爱游历,从前刚到无锡的时候,也曾带着她的生母时常出门,后来又带着她出去过。也就是新娶了曹氏之后,一连三年都拘在家里,这会儿有了远行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曹氏一脸的担忧,欲言又止,半晌才低声道:“我总是不放心……广州有什么好,就值得这么千里迢迢的走一趟……”
桃华微微皱了皱眉,没再说话。自贤妃殁后,先帝虽未降罪于蒋家,但蒋方正自太医院辞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蒋家是不好再行医了。长房的两位伯父志不在此也就罢了,蒋锡却是自幼就跟着父亲学医,对药草极有兴趣。如今他不能再行医,就想写一本药谱,收入天下所有的药草,也方便学医之人使用。
这个世界还没有李时珍,也没有《本草纲目》,蒋锡这个愿望,既是他的志向和爱好,又恰好填补了一块空白,桃华是大大支持的。既然要遍收天下药草,总在家里呆着怎么能成?蒋锡就这点儿念想,只是有家室牵挂,太远的地方想去也去不成,如今难得有这个机会能去广州,又何必拦着他。
蒋锡也听见了曹氏的抱怨,不过他性情温和,曹氏自进门后对他又是周到体贴,还生了柏哥儿,故而也不放在心上,只从袖中取了一对镯子出来,笑道:“只顾看信,险些忘记了这个。”却是送给曹氏的生辰礼。
曹氏家中兄弟姐妹众多,出嫁时嫁妆单薄,后头又是二嫁蒋锡,进门时衣裳首饰都没几件,还是这些年蒋锡陆续与她置办的。何况女子就没个不爱首饰的,这对镯子是赤金雕花镯,里头空心,份量不重,但雕刻了精致的缠枝莲花纹样,花心处还各镶了两颗珍珠。曹氏一看就爱,戴到腕上左看右看,顾不上说什么了。
燕华在旁边夸奖了一番,便叫丫鬟捧上自己绣的帷帐。在花厅里自不能撑开,但也叫丫鬟扯着展示了一下上头的菊石图。
蒋锡仔细看了看,笑道:“这绣得果然不错,燕华的针线着实精致。”又看了桃华送的软鞋,道,“桃华的针线也越来越好了。这颜色鲜亮,花样也别致。”
薄荷在旁边,往那帷帐上仔细看了看。若论针线精致,蒋燕华更胜一筹,但那菊石图原本乃是淡墨所绘,绣在帷帐上未免显得略素气了些,的确不如自己姑娘做的软鞋鲜亮,肚里暗笑了一下,又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不动了。
曹氏笑道:“都好,都好。”转头叫大丫鬟青果,“正好开了春,也该换下那幅厚的帷帐,就把这个支上去罢。还有大姑娘做的软鞋,也好生拿过去,不许弄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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