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他居然比我还生气。
还用这样的理由来对着自己义正词严的说教。
原来是他欠了他么?原来是这样么?
数落他忘恩负义,和他说家仇族恨,跟他道兄弟情义。
明知他不愿再理过去的什么恩怨,明知他只想平淡的过日,和想见着的人在一起……
为什么他非要这样把他平静的心添上仇恨不可?那为什么他到现在才告诉他?
因为他要自己为他所用吗?而现在他又拒绝了所以才迫不得已告诉他这个事实吗?他以为这样他就会心生怨恨,成为他复仇的工具吗?
可是,苓蝶漪懊恼又害怕地发现,自己心底里的确浮现出一种情感。无处发泄的,痛心的,丑恶的情感。这一切,在告诉他,应该照着苌摄风的一切做。
柰家是他杀父仇人。柰家是折辱他们的人。柰家的这个仇,不共戴天……
不!我不想要被这样丑恶的情感占据……我已经不想再失去什么,不想再孤独一个人了。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不要迫我……不要让我看见这么丑陋的你……不要也让我变得像你一样丑陋……
见苓蝶漪下意识地咬着下唇摇晃着头,似乎看见什么不想见「怎么了?想反抗吗?」望着苓蝶漪依旧目无表情的,却开始靠近自己,苌摄风一手狠狠抓过蝶漪那白晢的手碗,生生的把他两手反剪。
手用力,苓蝶漪单薄的胸膛毫不保留地紧着贴摄风的。用剩下的一只手抓过那又白滑又尖细的下巴,迫他半开的两瞳正视自己。
苌摄风看见自己靠近的鼻息震得他如黑蝶的双睫一抖一抖的。
「信不信?我可以毁了你。」
手上的力度加重,被反剪的双手也不挣扎。
苌摄风看见了,那双睫轻抬,渗了水气的黑瞳对上了他。何需这样呢?还有更加简单更加直接有效的方法啊。
「你那需要搬这么多个理由出来,那些都不是我关重视的,」蝶漪无力的声音清而轻,缓而静的流进摄风耳里。居然感觉一阵酥麻。苌摄风暗地里嗫了一口。真是妖精。
「我关心的事……你,到底有炗行耐垂我?」你爱不爱我,爱不爱?
什么理由都不要紧。不指望你还爱我,不指望你真心待过找。就凭这个理由,就够了。
不求你当我是爱人,不求你当我是朋友,就算是认识了不久的人也好,你会,心痛我吗?你对我,有怜悯吗?
日正中空的时候出来,经过这么两番折腾,苓蝶漪半游半梦中在林中荡了半天,不经不觉又已是阳落西山下的景象富有魅力地展现万物眼前,苓蝶漪此刻却只看得见一张脸。
徐徐步上前去,来人也不过来,只是微笑地站在那里,两手负在背后。那个熙阳似的笑颜,如果再加上两手大张的手势,就是一个标准要迎接人的模样了。
苓蝶漪看着只觉口痛。信任的人不能再信任了,一直以为能依靠的人却要把自己推上复仇的火坑。而这个现在唯一对他好的人,身体里每一寸神经都在呼啸着要背叛他,只因为突然被告知的真相。只因为,他姓柰。
之前自己说过,即使木子是柰家的人,也不能因此而迁怒于他。可是,那时他并不知,柰家于他,是这样一个可恶的存在。自己还能这样思绪分明吗?炗杏∠蟮母盖祝失去记忆的自己,还有那样的摄风,还有木子那教人欢慰的笑容,多次的被救,那人暖的胸膛……一直想,一直想,想了大半天。而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你怎么出来了?」苓蝶漪无情感起伏地问道。
「因为你都不回来,我就来找你了。」咧嘴而笑,那俊容,那眉眼,居然不见一丝傻气。反而机灵得很。但接着又有点紧张道:「你心情已经好了点吗?」
想是木子以为自己还沉浸在对被自己喜欢的人玩弄的哀伤中,他又怎料到,自己不但刚遇见那个人,心境也已经如风过浪翻地被扫得七零八落。
看自己这么久都炗谢厝ィ才要出来接自己回去的吧。
要接自己回去。我原来也有回去的地方?好象,暂时还是有的呢……
「我们回去吧。」然后,木子看见了,他所见过最美丽又虚幻的笑容,仿佛要一碰便碎。心里一处不自觉的地方,炗衫吹那6,异样的情愫在胸口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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