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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云黩坐在餐桌对面,不动声色的观察她,他的职业本能是怀疑,怀疑一切可怀疑的,审视一切看似不可怀疑的,他跟着老韩学到的第一课,就是不能认为事情符合常理就一定是正常的。
经过多年训练和实践,在常规的情况下,他很容易分辨出一个人究竟是不是在撒谎,阿娇说的这些话过于耸动,可他没能从她的身上看出什么破绽来。
她说的一切似乎她已司空见惯,好像人饿了得吃饭,渴了要喝水那样,是普世常理。
项云黩不再靠近黑子,黑子渐渐安静下来,它瞅准了机会从猫包里跳出来,钻到沙发底下,竖着两只尖耳朵,绿莹莹的眼睛警惕地盯着外面。
项云黩再次发问:“他是……什么样子的?”
阿娇偏偏头,成了鬼当然是鬼样子了,可这个鬼,有点儿不像样,她想了一下:“不成鬼形。”
“我能看见他吗?”眼见不一定为实,但他非亲眼看看不可。
阿娇大大方方的点头:“能啊。”
“怎么看见?”她没有一口拒绝,而是爽快答应,就已经出乎了项云黩的意料。
这个还真难不倒阿娇,她虽不记得是何时听鬼们说过,但她言之凿凿:“生人见鬼,一是抹牛眼泪,二是点犀角香。”阿娇睨着他,“这两样有一样,你就能看见了。”
这两样都有些难办,项云黩沉默片刻:“好,我准备。”
他在江城中也认识几个三教九流,这些东西来的不易,但到底还是能弄到的。
一人一鬼这场突破了界限的交淡还在继续,项云黩的眼皮微微颤动,他又问:“他,痛苦吗?”
阿娇卷起嘴角:“放心吧,他也痛苦不了多久啦。”
“什么意思?”
“七月半之后,总会有几日阳光大盛,他也就……活不了啦。”
总有些鬼羁留人间不愿离去,一地的鬼差只有那一二个,日夜不停也抓不了那许多,是以七月半后以日光之威,逼迫这些鬼回到黄泉去。
这几日也就是阴司给这些鬼们的容留期,日子一过还不肯回来的,就得鬼差出动,使铁链条拘回去了。
阿娇越说语气越是轻快,像这样的残魂,留下来也没有魂识,最后只会化作一缕烟消散,消散了才是解脱。
项云黩慢了一拍,才明白“活不了”是什么意思。
他难言的看着阿娇,阿娇眨眨眼,她见的鬼比见的人多,已经忘记了怎么辨别人的表情,项云黩这个脸色,是在……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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