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实坐在凳子上,随便他怎么折腾,我看着镜子里他的样子,想起在新疆初次相遇,如堕梦幻世界——原来我们已经认识六年了。六年里,我见过他瘦的样子,也见过他壮的样子;见过他白皙的脸,也见过他麦色的脸。我们偶尔因得志而显得青春焕发,却也如广大世人一般,始终向着一同变老的方向奔去。多少岁月,就在这容貌身形的改换中变迁,新旧交替,什么也没留下。唯有心湖上一叶小舟划过,留下爱痕,永志难忘。
过了不久,剪完一看,果然像个人样,和齐金明的发型差不多,我这下真信了他的发型是他自个儿剪的。他拿着大剪子问我:“怎么样,我跟你说我能剪吧,你还不信,现在信不信?”
我生怕他谋害亲夫,连连点头:“我信,我信,给老公省钱了,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他还不承认:“你是谁老公啊你,滚边儿去。”
我说:“嘿,你还假装没事儿人啊。我这就拿给你看,现在全中国人民都知道我是你老公了。”我突然想起这茬,心里狂笑,为了保持神秘感,我还不能大笑出声,必须先给他看了他才会哑口无言。我马上拉起他,冲出厕所跑到书房,打开电脑登上黄网,点击热度最高那个视频,过不一会儿,齐金明被电波拉扯得略有畸变的声音就从电脑里传了出来,老公老公地叫。齐金明站在原地,先是保持微笑,继而面无表情,很快神情变得如遭雷劈,他猛地扑进躺椅,拿手抱头,捂住耳朵,像鸵鸟一样不愿面对事实。我坐在电脑椅上哈哈大笑,而他在埋头同时大喊:“给我关掉!哪个傻|逼录的!我他妈去操翻他祖坟!”
剪头发看黄片闹了一下午,后来又亲来抱去,我们都累了,于是早早上床。到了晚上,雨不再下。这一年来多雨,卧室窗户被水渍烂一半,不能完全合上,月光照了进来,齐金明回来之前,我把日子过得乱七八糟,一直提不起劲去修,现在房子的主人回来了,我觉得是时候修了。
齐金明睡在我旁边,我知道他没睡着,但也没说什么话,我突然特别想他,于是握住他的手。
于是他侧身向我,问:“怎么了?”
我说:“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他笑说:“可是我就在这儿啊。”
我说:“但我还是想你。”
他说:“那你就想着吧,我先睡了。”说完翻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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