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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以后,我浑浑噩噩好几天。几天后痛定思痛,我派辜玉环偷偷去了趟云南,找到那个赌场老板,可那老板说是赌徒之间转了很多次手,谁也不知道最初来源在哪里。于是我整个人迅速消沉,头发不剪胡子不剃,白天不起晚上不睡。我经常披头散发,不戴眼镜在家里走来走去,因为看不清路,膝盖小腿被撞出很多青紫。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动不如静,我老坐在院里瞎想,很容易就混过去一天。

再后来我开始抽烟。我本来对抽烟没瘾,家里文物又多,怕不小心给点了,但现在我什么也不在乎,敢一边看账本一边吸烟。节律颠倒以后,也不好好吃饭,我就爱吃康师傅的一种饼干,蓝莓味,奶油夹心,三块五一条的廉价甜食。我喜欢吃这个,是因为当年我和齐金明当铁道游击队的时候,我们身无分文,他曾经偷过这个给我吃,我记得那种味道,很是迷恋,每次吃都像回到那会儿。天气微冷,太阳橙红,我和齐金明躲在火车角落,那时我们还不算熟人。我接过他给我的零食,心里只顾着吃,咬碎饼干,奶油里夹着砂糖,香精模拟的蓝莓味相当虚假,让人感觉幸福。

我现在吃饼干,一边吸烟一边往嘴里塞,吃得比谁都香。这种甜香气让我想起我和齐金明还没发生感情的时候,好像一切都没发生,一切都还有无限可能性。

齐金明的事儿我谁也没告诉,就让行里认为这人神出鬼没,见首不见尾,这样对谁都好。只有我一个人知道,齐金明可能在哪个地方没了。我不能想象他的死状,因为他在我心里仍然保有神性,机警强悍,能如蟒蛇一般攫人噬人,我不相信他会被人所害。可以配偶的角度来说,我想起他脆弱的样子,如果他是去了西藏怎么办,他不适应那边气压,一旦受制,又会怎么受伤,怎么被害。

其实这时候我受打击过大,当下还真没有特别悲哀的感觉,哭也哭不出来。直到后来,有天我傍晚起床,昏昏沉沉,突然想撸一把,于是打开电脑进网。我不常上黄网,看也只看热度最高的,这次我按老规矩点热度最高,发现是一段宾馆里用针孔摄像偷拍客人做|爱的视频。再仔细一看,主人公竟然是我跟齐金明,我们那时刚刚结婚,干柴烈火,夜战七回,没想到被黑心招待所偷拍,卖给黄网盈利。

我看着视频里的齐金明,身体颀长,肌肉丰美。我们换了百八十个姿势,其中一个是我把他摁在床上,逼他叫老公。录像声音底噪很大,我只能听见他很轻的声音,没有发狠或者耍贱,只是很温柔的,老公、老公的这么叫我,我眼泪一下就决堤了,趴在书桌上面,很久都没起来。

过了新年,到了二〇一八,我这么糟蹋自己果然得了报应。我不停咳嗽,当时以为是倒春寒感冒了,没太在意,结果一直不停,只好去了医院拍片。拍完片医生一看,说我左肺上有个阴影,虽然不至于是癌症,但有先兆,必须戒烟,还要加强锻炼,有条件最好去郊区呼吸干净空气云云。

我这时候心情恢复得好点了,最多不过当自己丧偶,给齐金明守鳏三年,更何况他可能根本没死,只是一时被劫匪扒光了丢在深山里当人猿泰山。我不希望他十年以后回来,只能抱着我的墓碑哭,所以我扎上头发,戴上隐形眼镜,每天清晨沿着周围农田跑几圈。这样一来,感觉神清气爽,人也豁达多了,再看看周围好山好水,真是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古韵。只是没有想到,爽了我一个,震惊所有人,周边农民都传说,这边来了一个打扮成古代人的神经病,老幼妇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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