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人顶着一间铺子,相比之下,她真是要自惭形秽了。
她缩在被子里,杏眸亮晶晶的,像极了天上的星星,韩意兰失笑,“哪有表姐这么夸人的?”
宁茴回道:“我说的是实话。”
韩意兰平躺在床褥上,慢慢道:“表姐才厉害呢。”
宁茴咦了一声,虽然被夸很高兴,但是她一向有自知之明,两只手扣着被沿,道:“你肯定是在说反话。”
韩意兰不由一笑,半坐起身扭头看她,“真的。”
“表姐,你知道在这个世上保留一颗赤子之心有多难吗?”她俯下身子,静静地凝着她的双眼,微微笑道:“几百个里都不一定能找到一个。”
世间纷扰,七情六欲,等到慢慢长大,都渐渐地忘了自己最初的样子。
宁茴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韩意兰又是一笑,蓦然道:“表姐这个样子很好。”
不知世情苦,便不会被世情累。
宁茴虽然对她的话没大能理透彻,但听她这样说忙点了点头,她也觉得自己这样挺好的。
韩意兰慢拉着被子又睡下来落在枕上,说了这一会儿话,她心绪纷浮,大约是今日晚间喝了两口酒也有些醉了,沉默良久突然又无头无尾地开了口,
“小时候我就在想,等有朝一日我长大了,一定不会像母亲,像嫂子婶娘她们一样,在一方院子里,一呆就是一生。”
她顿了顿,将憋在心里的话尽数吐出口来,“她们嫁的不是她们喜欢的,在盖头掀起的时候他们甚至陌生人,就要这样生儿育女。她们在府里忙前忙后,相夫教子,出个门还得三斟四酌,等着丈夫的垂爱,等着子女长大后的回馈。她们把丈夫看作天,把儿子当成地,天变个色,地裂个缝儿,那都是一场大灾难,事实上除了那方天地,她们什么都没有。”
她不否认对自己母亲的爱,但并不认同母亲乃至其他人口里的话。
凭什么就得这样,因为别人这样,所以她们也得这样?
大衍朝的第一位皇后用了半辈子的时间将前朝对女子严苛的束缚解开,耗尽了那么多的心血给她们这些后世之女争取了那样多的便利,她们明明可以做很多的事情,可以看很多的地方。
一辈子那么长,凭什么把她的世界她的时间无私奉献给别人?她不是圣人,她没有圣心,她做不到。
有时候她想,母亲她们简直是这世上最坚持最有毅力的人,如果是她,她肯定会疯掉的。
她苦练医术,城中义诊收得名声为韩家带去利益,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在某些决定上握有话语。
挺可悲的,她的一生都被别人握在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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