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春花烂漫时,连凤台镇的黄土堆都开出了漫山遍野小白花,南归的燕子早早开始筑巢繁衍,春光里叽叽喳喳奏出一段欢快的山野小曲,世间万物仿佛都在此刻复苏生发。然则他忽而长叹,将时间拖得绵长无力,低声道:“越是急迫,越是没底。”
云意略有诧异,回望他,“这话竟然从二爷口中说出来,可真是稀奇。”
陆晋自嘲道:“算什么稀奇?我也不过是俗人而已。”
云意道:“天底下哪有必胜之战,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陆晋道:“我是习惯了,却不放心你。”
“我?我自然跟着二爷。”
“思来想去,若事败,南下北上都没法子护你周全。真是……无颜见你……”越到末尾越是气弱,视线也从她面庞移向手中白釉酒杯,他的落寞与不自信已不必在她面前收敛。
她看着他,定定道:“这是我自己选的路,是生是死,概无怨尤。”
概无怨尤——他胸中悸动,刻意抑制的感情一刹那似潮汐如海浪齐齐涌上心头。只能深呼吸,捏紧了酒杯,用以掩盖濡湿的眼角,以及澎湃的心潮。或许人在逆境便比平常柔软多情,陆晋想,无论未来几何,他这一生恐怕都忘不掉这一刻,这一刻她说过的话,她的温柔眼神,她的坚定不移。
到头来还需故作轻松,红着眼调侃,“原来是巾帼英雄,失敬失敬。”
可这女英雄适才想起正事来,拾起兰草沾了甘露水向他眉心轻点,口中说:“来来来,过节总有仪式要做。”蹙眉想了许久,才念叨着,“百善相从,百邪不侵——”
他不解道:“这是说的什么?像是句巫咒。”
“还没完呢。”她撇撇嘴,握着兰草在他两肩、衣摆处隔空扫动,末了再念,“南无阿弥陀佛。”完完整整,煞有介事。
陆晋玩笑说:“夫人给我下什么咒呢?永不变心还是三生相守?”
“都不是——”
他挑眉,随手揽她入怀,饶有兴致地探寻道:“愿闻其详。”
她顺势倚进他怀里,靠着他已然痊愈的胸膛,闷声道:“也没什么,无非是节庆时应景。顺带求老天保佑,保佑二爷长命百岁,无病无灾。”
说完懒懒没了骨头,全然赖在他身上,明媚春光中昏然欲睡。
默默等了许久,才等来他应一声,“嗯——”蓦然间收紧了手臂,让她再贴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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