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各取所需,谁也别装高尚。
探监日很快来到。
在门口排队,阿荆有意无意往里面瞥了几眼。游志国没有什么亲人,除了自己。这对现在的阿荆来说是好事,对以前的游萍来说却正好相反。由于探监室禁烟,阿荆在摸着烟盒边缘的手指尖微微颤抖。烟瘾在心态紧张时发作得格外厉害。
“26号,游萍。”
阿荆吓了一跳,像是课堂上突然被点名的小学生。
她缘着墙壁的阴影走过去。
空气中有漂浮的尘埃,阳光很漫长。
游志国已经坐在了对面,橘黄色的大背褂,秃头。他垂着肩,有人进门便看过来。
“你还是那个样子啊。”
老男人在玻璃后面笑着,慈祥老父却铐着手铐。他脸上每一道皱纹每一个细节都与女孩童年时如出一辙,在睡不着的夜晚温柔相伴。阿荆甚至能够清晰地感受他的体温,隔着玻璃窗就像缸中金鱼一般鲜活地,触摸到曾经在她身上低吼的躯体的温度——那是被温水泡过的腐烂的肥肉,滑腻腻,湿软软;一脚踩下去连声音都没有。
“萍,我想你。每天都很怀念。那个时候。”
在监狱里面待久了,男人说句子也不连贯。他的目光落在女孩胸部,仿佛透过布料亲昵地揉弄着什么。阿荆熟悉这种目光。她在里面能看到很多东西——譬如老式水龙头和单位派发的牡丹锦绣被,譬如飞蛾扑在灯罩上砰砰作响;譬如粉色儿童睡衣,譬如白汗衫;譬如吱呀木板,譬如床前明月光……幽邃梦境只此台灯为伴;照得清当下,照不清未来。
她终于还是游萍。
阿荆凝视他,如同凝视那两千多个日夜。在她知道自己是什么之前她就已经是了,在她失去所有之前她就已经失去所有;一千张手掌托起的狂欢之路她倒地不起依然日行千里,西经之后又是西经,归途却不是归途;她一床一褥求来的解脱,换来身在光明中没有影子。
“下个月初八你死了。我真开心;我等了好久。父亲。”
“是吧。”
“没有人给你收尸也没有人会记得你;这是最后一次。”
“有你真好,萍。”
……
十分钟很快过去。女孩足足待到男人被带走依然坐在那里。她看他刚刚坐过的椅子,逼迫自己认清上面残留的臀部痕迹。那是她曾亲吻的部位,是亲吻她相同部位的部位。她逃不掉的。
逃不掉的。
游萍从大院里走出来,保安跟她打招呼。已经是傍晚,游萍抬头望天:
小学的下课铃响了,家里父亲和叔叔们应该正等着;她要先躲过树林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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