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晏行这周过得很克制。
周一到周五,照表操课丶准点上班,出差丶会议丶审资料丶回信,流程顺得像他自己一样,一丝不苟。唯一的变数,是某个不肯好好谈恋爱,只想当炮友的女人。
那天之後,他回到家,坐在沙发上,手指握着手机,居然点开了Enchanté 的IG。照片不多,贴文也没什麽惊喜,倒是有一张可颂的特写,文案写着「出炉时刻最美」。他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十几秒,觉得自己像个蠢蛋。
然後,他周六出差,去了南部分公司。
那天晚上,部门同仁在饭店附近吃饭,气氛不错。分公司的女主管敬他酒时,多停了几秒。
她有心机,有手段,也确实有资色。酒敬得到位,话说得漂亮。
散场後,她握着外套,慢悠悠地站在他旁边等车,侧过身,语气软得像棉花糖:「今天真的很开心,如果黎总还有时间……可以来我家坐坐。」
语气轻得像是在说天气。
黎晏行站在餐厅门口,夜风轻飘飘地撩过他的衬衫。他低头看着对方那双画得完美的眼睛,脑海里却冒出另一张脸。
那女人也这样站过他面前,披着他的衬衫,眼神冷淡,一脸倔强地说:「我们还能睡,但别搞暧昧。」
他低声笑了,笑声里带了点恨。
「黎总?」女下属问。
「……改天吧,」他淡淡开口,语气却凉得很:「我有点累。」
上车後,他往後靠在座椅,解开领带。眼前忽然闪过那人勾起的唇,还有她眯起眼,挑衅的笑着说「那又怎样」的模样。
妈的。
———
而此时,沈恙正窝在自家沙发,拿着平板一边看剧一边啃饼乾。萤幕里男女主扑倒那一瞬,她却突然愣了。
耳边像又响起了黎晏行那句:「知道我现在在做什麽吗?」
她把平板一秒盖上,整个脸都微微发烫。
**什麽鬼啊啊啊!**都过了一周,她怎麽还记得他那些下流话?!
完蛋。
她摇摇头,试图把脑子甩清楚一点。
结果一整晚,她翻来覆去,脑海全是他的脸丶他的嗓音丶他那些该死的丶在她耳边低语的话。
———
星期日中午。
手机萤幕亮了,一句「今晚有空吗?」映入了她的眼帘。
沈恙才刚传完「六点打烊」,手机那端没再多说一句。她合上手机,扯了扯围裙的边角,心想,这不就很炮友?你来我往,平日别联络,有事直接上床。简单乾脆。
但——也不知怎的,打烊前那半个小时,她总是忍不住去看墙上的时钟。
六点半,店门锁好,铁门拉下。
一转身,就看到那台熟悉的黑车停在对街。车门旁,一道挺拔的身影靠着车侧,正拿着手机讲电话。
那身灰蓝西装看得出来穿了一整天,领口微微松开,领带有些歪。头发没像往常那样完美地贴合轮廓,反倒显得有点凌乱,添了几分疲态。
他声音低哑,语气还是那副沉稳又从容的样子:「就照那样进行,其他明天进公司再处理。」
挂完电话,他抬起头看她一眼,笑得淡淡的,像是刚从会议桌抽身,顺路来接她。
「店长,好久不见。」
一句话,把一周没联络的距离拉回零公分
「吃饭了吗?」她才刚开口,就已经後悔了。
她不是有意的,只是一看到他略显疲惫的模样,那句话就从嘴里蹦了出来——像什麽关心的恋人似的,听起来太软,也太不像他们的关系了。
她清了清喉咙,侧开眼神,想着他大概会回她一句「这不是妳该问的」。
但黎晏行只是看了她一眼,眼尾的桃花笑意晃得她有点心烦。
「还没,刚出差回来。」他边说边替她拉开副驾驶座的门,「上车吧。」
车门关上,「啪」的一声将两人关进静谧车厢。她努力启动营业模式:「出差...顺利吗?」
「嗯。」他打方向盘的手修长稳定,语气也跟他的开车风格一样有条不紊,「该签了的签,该见到的人也都见到了。」
她「嗯」了一声,像是找不到接话的点,也像是在提醒自己——这就是炮友的对话,不要搞错剧本。
一路无话。车停下时,她才惊觉车库不像是她熟悉的任何地点。
「这是哪里?」
「连问都不问,就上了陌生男人的车,店长心可真大。」他侧过头,笑得像是捉到什麽猫咪的小把柄。
她刚要反驳,他已经来到电梯面前,刷了磁扣。
「我家。」
电梯门合上,她站在他身侧,两人之间只隔了半个手臂的距离,却谁也没开口。上升的数字跳动到「15」,气氛也跟着悬在半空,连呼吸声都清晰得过分。
———
电梯门一开,沈恙的第一反应是自己是不是走错了。
奶油白墙面,浅木色地板,灯光不刺眼也不昏暗,刚刚好地柔和。鞋柜整齐,伞架一边靠着,还有一张小凳子摆得工整。
她视线扫过那组贴着墙的书架,一整面都是书和音乐黑胶,再往里走,是乾净整洁的餐桌丶蓬松的米色沙发丶靠窗的木头书桌——这根本不是一个精英男色狼会住的地方,这是——
「还真看不出来,堂堂大公司总监的家是这种风格。」她语气里带了点揶揄,但更多的是意外。
她本来以为会看到玻璃大理石加钢琴黑,再不济也是极简工业风。结果呢?无印良品+文青风男宅,不是反差萌是什麽?
身後传来一道低笑声,却没能持续太久。黎晏行刚要接话,下一秒却伸手撑住了墙壁,身形一晃。
「……靠。」他骂了一声,声音低哑。
她一愣,转身看他。
他姿态还维持着懒散,但左手已经撑在墙上,额角略有薄汗。他抬起头,语气还是想逞强:「一整天没吃饭,有点——」
话没说完,他蹙了下眉。
她抱着胸瞪他:「你有什麽毛病?饿了一天不去吃饭,找我做什麽?!」
他抬头,勾了勾嘴角,还能笑:「睡妳。」
语气太自然,像在说“呼吸”一样轻描淡写。
她脸倏地红了,脑袋像是被他这句话烫得短路,气得想骂人,但嘴一张,什麽都骂不出来,只能冷冷瞪他。
「……神经病。」
她咬牙挤出这三个字,转身走进厨房,「我看看你冰箱里有什麽」一边打开冰箱一边低骂:「还有力气耍嘴皮子。」
男人没应声,只靠着墙慢慢站直,嘴角勾着馀笑,眼里带着一种熟悉的坏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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