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她,无声地痛苦。
道理都懂,只是无法接受,不想面对。
程芙此时才发现握住他的那只手不知何时已经被他反握住,那么用力,甚至有一点儿疼,可她不在乎,一眨不眨望着他,眼瞳晃动,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未怪过你,可我……可我永远不可能原谅他们,也不能只图自己快活,一时的快活。”
两个人执手泪眼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样的忧伤使得程芙直到第二日还未完全摆脱郁郁寡欢的阴云。
连一向洒脱的姨母都犯了难。
傍晚时分,姨甥二人相聚,柳余琴轻叹,拍拍伏在自己膝上的程芙肩膀,道:“这样也好。不然毅王那边也不好交代,你俩就没真正断过,没必要再让徐峻茂入局,万一出了事,你此生反倒更难安。”
“我知道。”程芙说,“我没有答应他,也跟他说了毅王的事。”
“他是什么反应?”
“他没说话,在亭中坐了许久,那表情我形容不出来,我看了一眼,没敢看第二眼。”
柳余琴抬起眼帘,窗外夕阳慢慢沉下去,天黑了。
其实徐峻茂各方面都挑不出错,甚至极其优秀,关键还前途无量,正常来说这样全乎的少年人,配阿芙绰绰有余,说句不好听的,阿芙可能还配不上他,然而他姓徐,这是个死结,注定他们这辈子就没法过好。
他觉得父母和妻子不见面就能破局,实则还是太想当然了。
殊不知父母可能因一时的情势应允他,却未必甘愿一辈子应允他,就算一辈子应允也堵不住悠悠众口,早晚得出事。
倘若他上面有几个哥哥,或许还真有可能,然而他现在是徐知县唯一的儿子,所要承担的责任岂是一两句话便说得清?
再恩爱的两个人,在这种畸形的亲缘关系中,都不可能长久 。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也是柳余琴一直想提醒程芙的一点。
她低头看着阿芙的发顶,慢慢道:“阿芙,姨母希望你永远把自己放在第一位,莫要混淆了感情,将来伤人伤己。纵使救命之恩,报恩的方式也不止以身相许这一条路。”
说得已经很直白,不难听懂。
程芙抬脸,怔怔望着姨母,好一会才点点头,低声道:“我明白。正是为了不伤害他,我才把话说得那么死,但每一句话都是真诚的,我想他也理解我,只是暂时没法让自己不那么难过……”
“嗯,这便好。”柳余琴欣慰地弯了弯唇,“长痛不如短痛,有时优柔寡断才是伤人。”
米嫂子走进来,笑吟吟问主家:“太太、奶奶,晚食已烧好,现在能不能摆桌?”
“摆吧。”
“是。”米嫂子微微欠身离开了东次间。
不多会儿,小桃和冬芹就帮米嫂子布置好了西次间的饭桌,把饭盛上才对柳余琴和程芙道:“太太、奶奶慢用。”
“嗯,你们也快些用饭去。”柳余琴道。
程芙的视线被一桌子河鲜海鲜定住,少顷,瞠目看向柳余琴。
除了那盘青菜炒香菇,余下的每一盘都不可能出现在寻常人家的餐桌。
“是不是很贵?”柳余有些担忧,斟酌道,“送来时我们都不肯要,但人家根本不听咱们的,进到厨房就开始忙活。我过去一瞅,五花八门的食材,大多数我也不认识,感觉都不便宜,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想到浪费食物总归不该,那就吃了吧……”
她压根就没往御用那方面想。
当然米嫂子等人认识的也不多,好在不需要她费心,温在灶上即可,唯一需要动手的便是清蒸鲥鱼,算着时辰揭开锅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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