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芙缓声细语道:“民女自知在清安县犯了错,可苦主尚未追究,想来是要给民女改过自新的机会。”
苦主都不追究,他凭何多管闲事?程芙抿着秀气的嘴角,跪地的姿势本本分分。
崔令瞻再次被她气笑了。
“你脸皮当真是厚。勾引徐峻茂替你抗下所有,你让徐知县怎么追究?”
程芙默不作声。
“这里可没有怜香惜玉的徐峻茂。”崔令瞻冷哼,“便是阿嫣先推你又如何,凭你也配忤逆她?”
程芙:“……”
这也是毛知州揍她的原因。
所有人都在指责她一件事:她以下犯上。
苏姑娘是宣阳苏氏的贵女,未来的毅王妃,就算要她死又怎样?
她怎能推簪缨世族的贵女……
话一出口崔令瞻莫名懊恼。
从礼法来说,程芙不应当反抗,否则阿嫣也不会抽筋溺水,然而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生死之际,生存的本能必然高于礼法。
她反抗是本能,并非她恶毒。
崔令瞻颓然落座,垂目按了按眉心。
“阿嫣为何要害你?”他撩起眼皮问到了疑点。
程芙:“民女不敢不回王爷,却又不能回王爷。”
崔令瞻默然望着她。
程芙攥了攥衣角,“民女若为脱罪而不顾苏姑娘身后清名到处乱说,只会使王爷更想杀了民女。”
那倒没有。崔令瞻薄唇微抿。
猜她并非有意加害那一刻,他就再未想过杀她,却也不能轻饶她。
“凌云,你先退下。”
“是,王爷。”
凌云离开,偌大的房间就仅剩崔令瞻与程芙,变得异常空寂。
崔令瞻主动打破了静谧:“说。”
程芙:“……”
“你不说,本王早晚也能查出。”崔令瞻沉声道,“到那时,你连唯一戴罪立功的机会都没有。”
他随口一恫吓,果然,她就怕了。
程芙垂下脸,问:“民女说了,王爷能否免民女一死?”
“你跟本王讲条件?”
“……”
“说。一个字也不许漏。”
程芙咬了咬下唇,她想活着,她没那么高尚,当然不敢忤逆毅王。
“苏姑娘患了一种隐疾,在时人看来不吉,影响家族女孩的声誉,但民女敢以性命发誓她的问题并不严重,划两刀就能痊愈。”
她没有明说何种隐疾,崔令瞻也未强迫她说清楚,以他的心智大约也能猜个五六成。
程芙咽了下口水,把衣角攥成团,“民女收取诊金为她化解了,却不能答应她另一个要求。”
崔令瞻的视线自上而下投过来,程芙如芒在背。
她让自己恢复冷静,继续道:“民女家训一不为奴二不为妾,实在无法卖身为奴追随她。”
“于是民女以性命和家母的医道发毒誓——民女保证守口如瓶,只求她放过民女。”程芙说,“可她不想留后患,这才有了落水后的事……”
是真是假自有女仵作来证实。
谅程芙也不敢拿阿嫣的清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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