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现在开始,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开心就表现出来,想要什么东西就去争取,总之,不要去压抑、克制自己的正当需求和欲望。”
林枕溪嗓子眼突然被堵住,应不出一声好。
他说的这些,都算人之常情,但她做不到,八岁以后,她只学会了一件事:不争不抢,不断去迁就别人,将自我需求降至最低,做个大人眼里不够聪明但乖巧懂事的孩子。
——只有乖巧的孩子才会得到褒奖,这是她曾经深信不疑的事,可等她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最不被怜惜的就是乖巧懂事的孩子时,她已经彻底没了自我。
大学那几年,她慢慢学会去抓住一切自己想要的东西,也开始勇于表达自己的想法和诉求。
她以为自己又一次迎来脱胎换骨,结果等到灾难接二连三地发生后,她的第一反应是退回自己狭窄又坚硬的蚌壳里。
那个节点,她想起自己曾在网上看到过的一个比喻:人长大后,不是变成另外一个不同的人,而是像洋葱一样,一层一层包裹住自己。
三十多岁的身体里共存着一岁的自己、十岁的自己、十八岁的自己。
无数过去的“我”层层叠叠地构成现在的“我”,人是像俄罗斯套娃一样长大的,每一层都是自己的一部分。
这个比喻让她明白,她曾经付出的一切努力或许帮助她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但从根本上,她从来没有改变过自己。
掀开层层硬壳后,她的骨子里依旧是那个胆小怯懦的林听。
林枕溪深深吸了口气,将他这段话放在心里默念,几遍过后,升起似曾相识感。
“洛珈以前也对我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她轻声说,“她去世那天,我没能陪在她身边,护士说,她只给我留下了一句遗言,让我不要当蜡烛,她们都听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我是知道的。”
“洛珈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林枕溪无意识摸了摸自己脖颈,“7月6日,下午13:48。”
裴寂本来想顺着话题聊聊洛珈的事,捕捉到她的小动作后,注意力立刻被转移走,背又压低些,食指探上她的伤疤,轻轻柔柔地摩挲了下。
林枕溪一激灵,在本能后退前,听见他用含笑的声线说:“很漂亮的项链。”
她一下子愣住了。
“明明挺丑的。”
可能还会跟着她一辈子——当然前提是,她还有后半辈子。
裴寂弹了下她脑门,“英雄的项链怎么会丑?”
林枕溪感觉自己应该是更懵了,不然不会在他这句后,接上没头没尾的一句:“今天晚上我想出去吃,可以吗?”
裴寂一愣。
这是自沙滩那晚后,她第一次主动提出想出门,他没有道理拒绝。
“想吃什么?”
“你上次说的淮南牛肉汤,可以吗?”
“当然可以。”裴寂伸出手,揉了揉她脑袋。
林枕溪想说什么忍住了。
他挑明问:“怎么了?”
在他鼓励的眼神下,她很轻很慢地开口了,“你为什么总摸我脑袋?”
“因为你很可爱。”
这话是脱口而出的,一点犹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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